淩一彬他們這一桌自然也慌亂起來,但他們的位子在酒吧的最裏麵,此時肆虐的“白手套”已經到了酒吧中心位子,飄忽不定地飛舞著,等於把靠裏的幾桌客人都擋在了酒吧深處。離他稍近的人就會遭到襲擊,無人可以閃避,因為都盯著唯一可見的白手套,而那隻白手套通常並不參與對人的襲擊,感覺白手套還夠不著自己,自己卻已被扣得血肉模糊。極度混亂極度恐怖的人群都集中在出口位置,所以最靠裏麵的幾桌人場麵相對穩定,但被“白手套”擋住了去路,心下無不駭然,卻手足無措,多數隻能驚恐地看著,不敢冒險從“白手套”旁邊往外溜,就算溜過去一時也出不了門,眼睜睜地看著那邊很多人被踩踏在地,無法起身甚至已不再動彈,真是慘不忍睹。
白倩倩早已撲在晨曦的懷裏神誌恍惚,“無刀”、“蓉媽”、“有點靈”都扶著桌案低著頭雙眼緊閉、瑟瑟發抖,淩一彬、“腦殼”、“大俠”等幾個男人雖勉強擋在幾位女士的前麵,但也無不變貌失色,渾身冷汗。隻有徐心荷不忘記者的本色,竟站到桌子上,舉著手機不停地拍照,頗有戰地記者的風采。
“盜跎”好像突然醒悟了,大叫:“撥打110!”,說著已掏出手機,其他幾個男士也跟著摸手機。
淩一彬受到提醒,忙回頭對晨曦大含:“快通知你哥!”
部分逃出熔弦酒吧的人已經把恐怖和混亂傳染開了,附近的幾個酒吧也都跟著騷亂起來。但在酒吧一條街的末端,馬裏亞納酒吧裏還歌舞升平,暫時未受到影響。一個衣著極端性感,滿意地欣賞著自己濃妝豔抹的臉蛋和妖嬈撩人的身段,忽聽身後的衛生隔間裏傳出一個女生的狂笑,便從鏡子裏看去。
笑聲還沒止歇,一個隔間的門砰地被猛地推開,一個無頭、無腿、無手臂穿著吊帶裙的身體出現個隔間裏,那怪物的身邊還有一隻白手套。鏡子前的女孩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本能地轉過身來,瞪眼再看。很清楚,隔間裏的吊帶裙不是掛上衣架上的,而是包裹這一個豐盈的軀體,並隨著笑聲在抖動,旁邊的白手套也隨之舞動,裙子下方的地麵上還有一雙高跟涼鞋。鏡前的女孩還不及發出尖叫聲,那雙高跟鞋已經邁出隔間,吊帶裙和白手套也隨之向她慢慢飄來。
吊帶裙突然被撕裂,飄落在地,一雙高跟涼鞋也歪倒在一邊,不再動了,隻剩下白手套和一條被繃得玲瓏有致的小內褲繼續靠近。
鏡子前的女孩漲得臉色發紫,兩眼瞪得眼角幾乎要裂開,她終於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同時連滾帶爬地衝向洗手間的門。
後麵如影隨形跟來的已經隻剩了白手套,那條內褲也已被撕破掉落在地上,還有女子狂亂的笑聲在洗手間裏回蕩。
陽台的四扇推拉門完全敞開著,屋裏沒有燈光,璀璨的繁星把沒有一絲雲絮的夜空點綴得如同一張嵌滿鑽石的深藍色絲絨,還有一彎月牙兒掛在正中,仿佛用銀線繡在絲絨上的一條銀魚,與群星交相輝映,將朦朧的輝光鋪滿了大地,也鋪滿了整個客廳。
客廳的沙發上,已換了睡裙的夕陽慵懶地靠在晨光的懷裏,兩人緊緊貼在一起的臉龐在也蒙上了一層星月柔和的光暈,冷色調的,看上去如同一對漢白玉或青銅的雕像。但他們表情恬靜,眼神充滿溫存,好似澄清的湖水泛著粼粼波光,朦朧中的冷色調並不能遮掩他們此時熱切的感情流動。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一起享受浪漫的感覺了,像是回到了戀愛的時候,又像是回到了新婚燕爾。他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促使他們這樣如膠似漆地相依相偎,似乎自然而然,又似乎有些突兀,也許有很多原因,也許根本不需要原因。
他們就這樣擁在一起,好一陣子沒有說話,又過了一會,夕陽向晨光的肩窩裏靠得更緊一點,輕輕地說:“我們生個孩子吧。”
晨光微微一怔,撫摸著妻子長發的手停止了動作,笑著問:“你怎麼突然又想要孩子了?”
雙方父母已不止一次的催促,讓這對忙碌的夫妻常常苦惱,從通常意義上說他們都有極強的事業心,但從另一個角度講,那未必不是在為名利而奔命。此刻夕陽不想提起這些,更不想引起可能的爭論,抬起手撫著晨光的胸膛撒嬌說:“你要不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