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不知道程秭歸為何突然掉出窗外,頓時腦子一片空白,立即撲到窗台上向外望去,可她什麼也看不見,煙塵彌天。程姐到底是自己跳出去的,還是不小心翻出去了?
她非常惶惑,但無暇也無力思考,隻能靠火災求生的一些常識,重新俯下身體,盡量靠近地麵。此時她已經聽見消防車的呼嘯聲,但黑煙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越來越熱的空氣中充斥著刺鼻的焦臭味,拉起衣襟捂住口鼻,但毫無作用。眼睛痛得厲害,隻能緊緊閉著,眼淚似乎被烤幹了,再也流不出來。她急促地喘息著,咳也咳不動了,肺部也開始劇痛起來,她想:自己可能活不成了…哥哥、淩一彬快來啊…
暈眩、惡心變本加厲地襲來,晨曦的神誌逐漸變得模糊。突然,她感覺兩臂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已經衰竭的求生之火如同被潑上了一瓢油,嘭的一聲有猝然熾烈燃燒起來。
她抬頭忍痛睜開雙眼,但什麼也沒看到,或者嚴格說她還是看到什麼,卻不是她以為應該看到的。
她懷疑自己的眼睛已經被熏壞了,她所看到的是一個透明的人體,煙塵從人體旁邊流過,界定出那人體的輪廓,影影綽綽、似有似無。
晨曦頭皮一炸,像被雷電擊中了一般,本能地向後彈出,撞倒了牆壁上,這時她看到透明的人體右手戴著一隻白手套。
“你…你要幹什麼!”晨曦緊靠著牆壁,瑟縮在牆角,驚懼萬分。
在煙塵中若隱若現的人體如同一個玻璃人,通體透明,卻絕無玻璃的反光。很明顯,那是個男人,寬肩窄胯,雖然是半蹲在地上,卻也顯得很高大。他沒有說話,起身又將雙手伸向晨曦。
晨曦驚恐地閃避,但無處躲閃,大喊著:“走開,別過來!”
她用雙腳拚命踢打,試圖阻止“白手套”靠近。“白手套”停止了動作,突然說:“別怕,我是來救你的。”聲音沉著溫和,充滿磁性,竟仿佛是哥哥晨光的聲音,給她極大的信任感和安全感。
晨曦呆住了,木然不知所措,是哥哥嗎?哥哥是“白手套”?“白手套”就是哥哥!
又一陣濃煙撲來,晨曦和“白手套”都咳喘起來,隻見透明人一把拉住晨曦的手,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然後將她橫抱在胸前,縱身躍出窗外。
晨曦被他抱著,如同騰雲駕霧一般,在滾滾煙塵中飛行。她感覺到“白手套”的肌膚結實又溫暖,甚至隱約聞到一股古龍水的味道,淡淡的。她昏沉沉的大腦裏立即閃過一個念頭:不對!哥哥好像從不用香水,自己一定是神誌不清,幻聽了。
大約隻過了幾秒鍾,他們就穿雲破霧而出,來到透明的空氣中,“白手套”的身影也立即化於無形,晨曦隻能感覺到兩支有力的臂膀托著她的身體,隻能看見抱著她腿側的那隻白手套。她就如同獨自在空中飛行,以奇怪的半躺的姿勢,橫著飛行。她能毫無阻礙地看到不足百米的下方是街道、消防車、人群、綠樹,她突然不能確定剛才發生和正在經曆的事情是否真實,仿佛在做夢。
他們在附近一棟七層住宅樓的樓頂降落了,晨曦被平穩地放到了天台上。程秭歸也在這裏,她餘驚未消,立即跑過來把晨曦拉到一邊,警惕地看著“白手套”。
那隻白手套漂浮在空中,向她們揮了揮,就箭一般筆直地射向高空,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架巨大的空客340飛機正從城市上空掠過,準備降落在重溪國際機場。
趙老大趙恒坐在頭等艙寬大的座椅上,盯著舷窗外出神,下麵鱗次櫛比的水泥森林就是他逃離已久的城市,他的老巢。遠處冒起的黑煙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可能是失火了,這讓他不免有一絲不詳的預感。兩個多月以前,他請來職業殺手小馬哥暗殺景紅雲,隨後就去了昆明。在昆明他等到的消息是小馬哥死於“白手套”之手,讓他冷汗涔涔,之後又聽說黃承明副領導被雙規、錢大頭集團頭領幾乎全部死於離奇車禍,嚇得他不敢回來,並慶幸自己逃脫了“白色恐怖”。但長時間離開自己的勢力範圍也讓他坐臥不安,集團內部的暗流湧動,加之武成峰、****兩大勢力瓦解,原有相對穩定的江湖體係也隨之崩潰,很多新興勢力蠢蠢欲動。自己這個三足鼎立中唯一幸存的舊勢力集團,非但沒有一統江湖,反而由於自己的缺位而變得岌岌可危,自己的江湖地位乃至在集團內部的地位都搖搖欲墜。忍耐多時的他,通過職方關係得知中央組織插手“白手套”案,由國安部接管了,認為“白手套”應該不足為患,終於下決心返回本市,穩定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