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奈住進彤縣公安局招待所的那個晚上,晨光站在窗前抽煙,很長時間沒有說話沒有動地方。已接近十二點了,見小烏在旁哈欠連天,才說:“睡吧,明天一早還要趕回去。”
然後兩人就熄燈上床睡了,睡到淩晨三點多,晨光突然從睡夢中驚醒。他抬起左手看看手表,再轉頭看看旁邊床上的小烏,正發出輕微均勻的鼾聲,便輕輕起身下了床。他輕手輕腳走到裏間的房門前,慢慢打開門,向裏麵看了看,見劉芸也睡得正香,一切正常,便關上門準備去方便一下再接著睡。
晨光走進衛生間,也沒開燈,走到馬桶前站定,可他突然愣住了,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妥,立即轉身打開了衛生間裏的燈。
身邊的鏡子裏出現了詭異的一幕,他隻看見一件白色的背心浮在半空,形狀飽滿卻空空如也。那正是自己身上穿的背心啊!自己的頭臉和身體跑哪裏去了?他急忙低頭看自己的身體,一切如常,結實強健的身體,古銅色的皮膚,穿著內褲和白色背心。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右手上竟然戴著一隻白手套,不由腦子有點發懵,難道是在做夢嗎?
晨光抬起右手,對麵的鏡子裏也同步對稱地升起一隻白手套,不同的是鏡子外可以看到自己的手臂,而鏡子裏隻有白手套。在慘白發青的節能燈光照射下,顯得說不出的離奇、詭異,就如同那些十九世紀末的經典物理學家看到量子物理學的實驗成果,他們一直堅信不疑的世界觀從根本上被摧毀了,他們無法接受以致崩潰,很多科學家選擇了自殺。此時晨光的腦子裏也是一片混亂,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一時間似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呆呆地看著鏡子外的白手套和鏡子裏的白手套。
良久,他才慢慢回過神來,用左手去扯那白手套,竟然無法將其脫下,感覺白手套是緊緊粘在在自己手上的。他略一思索,基本上已能判斷出自己是被“白手套”暗算了,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將自己變成了隱身人,一時也不明白“白手套”這麼做的目的何在。他決定先叫醒小烏,跟他討論一下,明早趕回去,讓彭教授他們對自己進行體檢,也許就能揭開“白手套”隱身的奧秘,畢竟以前檢驗過的都是曾經隱身的屍體,而自己是活體。他走到小烏床邊,正要俯身伸手去推,同時低聲呼喚小烏。但在他的手即將觸及小烏身體的一瞬間,突然停住了,因為他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又提高嗓門再叫,竟然還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他呆住了,慢慢直起身來,靜靜地站在小烏床邊思索。
晨光心想:“白手套”將我搞成隱身人,給我手上粘了白手套,又把我的聲音也搞啞了,其用意就很明顯了,是要把我製造成“白手套”,陷害我還讓我難以分辯。難道對手真的覺得這樣做很有價值嗎?我跟小烏回到公安局,雖然不能說話,但我可以寫字,可以讓彭教授體檢,證明我是晨光,想誣我為“白手套”,豈不可笑?
想到這兒,晨光再次俯身想去推醒小烏,但手至中途忽又停住了,他心念電轉:“白手套”會做出這麼小兒科的可笑事情來嗎?難道他那麼有心情來跟我開個玩笑?不對,不對,絕對沒有那麼簡單,這個對手智商很高,既然要把我搞成“白手套”,必然會有一套配合巧妙的組合拳,肯定還會製造許多線索指向我,讓我百口莫辯,最終成了他的替罪羊。也許我明天回到警局,正有一大堆證據等著我呢,等於是自投羅網,就算最終能查明真相,我也必然被拘禁多時,國安部專案組的人也都被我這一葉所障目,那“白手套”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想清楚了此節,晨光不由血脈噴張,豪氣大盛,決定跟“白手套”周旋到底。他心中暗道:“案子早已移交給了國安部,不要說我這樣回到警局必被拘絆,就算沒有受困於‘白手套’所設的這個局,也一樣無權參與‘白手套’案。但現在是他自己招惹上門,那我可不能善罷甘休,反而要抓住這個機會,趁機繼續緝拿‘白手套’!”
他已打定了主意——將計就計!
心念既定,晨光怕驚醒了小烏,便回身輕輕抱起自己的衣服和鞋,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離開了房間。來到燈光明亮的走廊上他才意識到不好,要是有人看到白背心、內褲、一隻白手套和衣服鞋子在空中漂浮,肯定會嚇得大叫起來。他連忙放下手中的衣服和鞋,迅速脫掉背心和內褲,將手表也卸了下來,還將手機也關掉了,一起放在拐角的陰影處。隻是苦於無法將右手的白手套取下,再怎麼使勁扯也扯不下來,也不知道是用的什麼膠水,也不知是如何粘到自己手上而沒有驚醒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