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一場大雨過後的清晨,沂源縣馬路兩旁的樹葉上有著大滴的露珠在滾動,空氣中帶著泥土的清新,還有些許莫名的白霧,淡淡的憂傷。
“狗日的快點滾!還想多蹲兩天不成?”一個穿著警服的警察朝許輝屁股上一腳,碎著口水說道,表情說不出的厭惡。
許輝被警察踹了一腳,腳下沒有站穩,一個踉蹌差點栽倒。要是以前的他,現在肯定已經與這警察撕扯在一起,或者已經將警察打倒在地了。不要懷疑他有沒有這個實力,許輝的父親可是一家傳承了百年武館的館長!
但是現在,許輝轉過頭朝警察笑了笑,麵色有些蒼白,神情間有著些許的迷茫,些許的痛苦。
走出監獄,許輝用力呼出肺部的濁氣,大口的吮吸著與鐵欄杆裏麵截然不同的空氣,仰頭看天,深藍的天空壓在肩頭,他幾乎不能呼吸。
連續擋了四五輛出租車,沒有一個停的,許輝並沒有去謾罵,麵無表情的看著又一輛遠去的出租車,隻有眼眶中一些叫做眼淚的流質訴說著他現在的心情。
提著一個大包,許輝開始徒步,下身的牛仔褲是在進監獄以前就有的,上身的白襯衣是獄裏的一個警察看他表現非常不錯,送給他的。額前的碎發隨著微風緩緩飄動,這個時侯的他頗有幾分藝術氣息。或許,他本來就是個玩藝術的。
許輝在很小的時候由於母親病故,隻能和他爹過活。可惜他爹也是一個大老粗,一個練了一輩子武術的老粗,他能做的隻是教給許輝防身之術。一直對許輝的放縱造成許輝不學無術,造成他成了一個痞子。
後來許輝被一個大哥看重身手,帶進了堂口拜了大哥,成了名副其實的黑社會。
他的父親本來就是一個老古董,對許輝不學無術雖然有意見,但是看許輝本質沒有變壞,一直沒有說什麼。直到後來許輝成了黑社會,他的老爹才爆發了,那一天他老爹一個人提著一根長一米七的長棍,跑到許輝看的場子裏,一家迪廳。
看見許輝的老爹提著棍子,那些痞子都以為是來砸場子的,再說他老爹身上散發的出那種練武之人才有的氣勢,不讓人誤會都有些難。
當時客人都被嚇得跑光了,那些痞子都紛紛提著刀,拿著棒出來將許輝的父親圍起來,並且開始動手。
那時的許輝還在包廂陪客人喝酒,他混的不錯,是那家迪廳的客戶經理。所以並不知道這事,直到有人捂著頭頂闖進包廂,許輝才知道外麵出了這樣的事情。
但是,他並不知道外麵的是他父親。許輝看著自己的小弟額頭流著鮮血,心中刹那被怒火填滿,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手善的許輝了,也正是因為他能打,為人又夠義氣,能罩得住兄弟,所以跟他的人一點也不比那些大哥少。
許輝一個人提著屬於他的蝴蝶刀,衝到了迪廳的舞池,那些小弟看到他們的大哥來了,頓時都紛紛讓出一條路,當時被憤怒侵襲了理智的許輝並沒有注意到那個正在使棍的背影有多熟悉。
快步朝前奔去,沉著的步伐顯示了良好的功夫底子,許輝在那道背影身後停下腳步,舉起手中的蝴蝶刀,刀身在迪廳頂棚五彩的激光燈照耀下,閃著妖異的銀芒。
手起刀落,一道橫劈將他父親的背後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他父親也是一個鐵錚錚的硬漢,一聲悶哼都沒有,轉過身朝許輝一棍揮來。
小的時候許輝就能在他爹手下走上幾十個回合,長大了更是能和他爹打成平手!如今的他如果全力以赴,就算是他爹,這個沂源縣的第一高手也會落敗。
許輝舉起刀格擋,硬是接了他爹的一記重棍,剛看清使棍的人是他爹的時候,五彩的燈光不知道為何突然關閉。
接著隻聽見一聲慘叫,大燈突然亮起,沒有霓虹燈的妖異,卻多了幾分肅穆,白熾燈的燈光刺眼,空氣中還彌漫著煙氣,或許是瘴氣,一種難言的氣氛。
許輝睜大了眼睛看著麵前半跪在他麵前的父親,他父親胸口被一刀捅穿,鮮血在地上已經彙成一條紅色的小溪,他自己很清楚不是他幹的,他在看清楚來人是他爹的時候,就已經準備跪下認錯了。
然而,他已經永遠失去了這個機會,許輝在他父親悔恨不甘並失去生氣的眼神下,丟棄了刀一把撲到了他父親的身上,大哭起來,“爸!...”撕心裂肺的呼喊回蕩在空曠的迪廳著,所有的人都低下了頭。
那年,他十九歲。
後來他自己去警察局自首,沒想到的是警察提前一步就調查清楚了這個案件,凶手並不是他,所以隻是被判了兩年牢。
夕陽西下,太陽的餘暉掠過地麵,緩緩消失在天際,被黑夜囚禁在夜幕的背麵。
許輝坐在一輛殘破的中巴車上,打開窗戶,他不喜歡車裏的汽油燃燒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