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聽說單於大將軍被人從糞坑裏撈上來了。那時候,莫名和嫣鳩正在吃死士們拚死自鄉村裏買回來的熱饅頭加白粥。因為夥頭兵們現在仍在拉肚子中,考慮到他們做的東西將不能入口,隻好讓死士們冒險了。
嫣鳩想起昨天那情景,忍不住又笑裂了嘴。
“我的主人,你要注重氣質,不然會失寵呢。要是八王子不要你了,你的下場將會很慘很慘。”
麵對莫名的揄揶,嫣鳩隻是輕笑,諂媚道:“隻要作為八王子殿下跟前紅人的三子大人多多美言,那麼本公子的地位肯定能得到確保。”
二人你來我往,都滿意對方的配合,互相露出一口白牙,愉快地將剩餘的餐點解決掉。雖然隻是粗食,但嫣鳩卻認為這比山珍海味來得美味多了。
“既然兵符不在這裏,那我們就先離開吧。昨天的事情如果曝光了,你我的立場將會很危險。”飽足後嫣鳩就提出這麼一個很中肯的意見。
莫名卻搖首,他拍拍嫣鳩的肩膀:“現在事情還沒確定,說不定會有變故,因此暫時還是必須保持現有的優勢,這事情要完美解決就必須要堅持到最後。你不用擔心,隻要我方的人也病了,他們自然不可能懷疑我們,而且你昨天不是都在他們的監視下嗎?”
“但你……”嫣鳩其實是擔心莫名,單於大將軍也不是呆子,如果將軍細細一想,這病是自從他們倆到來以後才惹起來的,那麼第一個糟殃的肯定是曾經接觸夥頭兵的莫名。他們現在身在虎穴,一旦被圍捕,後果不堪設想。
他的擔心,莫名看在眼裏。跟嫣鳩相識了一段時間,莫名了解他並非那種大仁大義的老好人,見他最近一再地維護自己,一直真心實意地幫助自己,再加上昨天的事情,莫名若說不在意,那是騙人的。他有自知之名,如果角色互換,嫣鳩那家夥敢把他賣給將軍換消息,那他肯定會真情回饋,讓對方好好品嚐自種的苦果。然而對於真心待自己好的人,莫名卻不太懂得應付。總之,他是對嫣鳩的好感劇增。
看到這家夥又在瞎操心他的事,莫名失笑:“你是怎麼了?你該多為自己擔心,我的事你不用操心。”
“……”嫣鳩聽了這話,心裏卻不高興。莫名並不需要他,他隻覺自己是沒有任何價值的存在,若是如此,是不是就會隨時被丟棄呢?在他所接受的教育中,失去價值就等於失去存在的意義,通常會被‘處理’掉。莫名不會‘處理’他,但莫名可能隨時丟棄他。
見嫣鳩沉默,莫名不太在意。他還有自己的事情要處理,首先他從行李中取出他與嫣鳩的衣服多套,分發給死士們,告訴他們,在某個特定的信號下,就要穿上這些衣服執行任務——逃跑,擾敵。並很婉轉地表示現在需要他們裝病,如果裝不了,他會給每人一顆‘賞賜百千強’,讓他們不用苦惱如何演戲。
結果莫名很省心也很省物,大家都願意對這位笑得陰森森,使壞從不手軟,一瞬間毒倒一片不見任何愧疚情緒的王子殿下表示忠誠,並報以十萬分的敬重——敬而遠之,重點提防。
見識過莫名的手段,嫣鳩回想自己之前一直落敗的戰績,再想想被報複的人們,自然知道這人根本不需要什麼幫助。就憑他那個不知如何構造的腦袋,還有詭異的本事,要遨遊四海、無拘無束並不難。
“你的弱點,究竟是什麼呢?”嫣鳩靠在車內,任由莫名為他畫上蒼白的妝容,忍不住輕聲問。
拿著易容專用的材料,莫名停下手上動作,看著被自己畫上一層粉白的雙唇,那張略顯病態的臉。他移眸望向它處,而後勾唇一笑:“這個盒子裏有最好的易容工具和材料,是莫惑特意為我調製的,很實用。”
“是嗎?是莫惑嗎?你的弱點就是他?”嫣鳩不自覺的探身追問。
莫名隻覺可笑,這問題值得如此執著嗎?他按著嫣鳩的額頭,把他推回去:“我的軟肋就是能接觸我內心的人。”
“……接觸你的內心?”這不廢話嗎?任何人都如此,不是嗎?嫣鳩認為莫名是在敷衍他,臉上升起不悅之色。
莫名看在眼裏,笑容不變,似是而非地比了個禁語的手勢:“噓,這個秘密要替我好好保守。”
這算什麼秘密,嫣鳩隻是唾棄地瞪了莫名一眼,板著臉任由莫名在他臉上塗塗抹抹。折騰了好一會,終於讓這位美人白裏透紅的好皮膚呈現一種透著青灰的蒼白色彩,乍地一看,昨天還容光煥發的美人,今天卻似處於彌留之際,是將死之態。
嫣鳩一看鏡中的自己,有意見了:“醜死了。”
“人都是為悅己者容,你在這群豺狼虎豹裏頭並不需要美貌。”說罷,莫名挑了一件高領衣衫扔給嫣鳩換上,那脖子上未消的吻痕太礙眼了,每每想到昨夜裏的事情,莫名就生氣,他考慮著是不是找些新鮮玩意讓那位大將軍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