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道:“此山前後俱是一脈平川,若要行經城市,需是要行走官道,怎的你二位卻走到了這裏來了?”欒仙篤道:“我們下得山來,正是午未初交,那太陽就如火球一般,官道之上無可遮蔽。我們隻好折向小路,這才到了這裏。”那老者點頭說道:“原來如此。”看著犖子楓,又道:“看他衣著不俗,該是出自大富大貴。孩子,你爸爸是做什麼的?”
犖子楓不知犖申奎所穿就是官服,那老者如此一問,隻好搖頭。欒仙篤想到一事,問犖子楓道:“小娃娃,你要去哪裏?”犖子楓答道:“我本是要去我外祖家。”欒仙篤道:“你怎不早說,你外祖家在哪裏?”犖子楓心想:“一早你也並沒問我呀。”道:“我外祖家……我……我不知道。”欒仙篤對那老者道:“這些世家少爺,平日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凡事不用親為,哪裏知道這些。”話中之意,毫不客氣的將犖子楓歸入了仕宦輕薄之流。
那老者道:“他父母寶愛,嬌慣些也是有的。”欒仙篤又問:“你們是從家裏出發的嗎?”犖子楓道:“是。”欒仙篤道:“你們共走了幾天?”那老者不等犖子楓開口,拍手笑道:“這樣算得一算,便可縮小範圍。”欒仙篤輕輕點頭,犖子楓看著二人,道:“走了一天。”欒仙篤道:“這一天之中可有停過嗎?”犖子楓不大確定,道:“晚上住在店裏,第二天就到那裏了。”欒仙篤心中默想過後,轉向那姓莫的老者道:“老丈,以那‘先登山’為核心,兩百裏內,可有什麼大的城市嗎?”那老者想了一下,道:“老朽許多年來沒有出門,許多事情都不大記得了。但是出門向北,便是大道,三五十裏之內,便有一座大城。那城叫個什麼名字,我卻忘記了。”欒仙篤道:“有城便好,我們就走那邊。今夜宿在這裏,感謝老丈盛情。”那老者道:“不消說了,安心住下便是。”
欒仙篤聽那老者語出不凡,又懂禮數,不像一般山野村人,便問一句道:“敢問老丈,可還讀書識字嗎?”那老者道:“寫得幾個字,隻是這許多年未曾動筆,不知道還會不會寫了。”欒仙篤道:“老丈既是讀書之人,何以蝸居在此?”那老者道:“陳年往事,如今夜不欲再提了,倒是要祝道長馬到成功,送這孩子安然到彼。”欒仙篤不好再問,謝他一句,便轉而說些其他。
二人說了許久,都是些去來所見以及這村中人事,犖子楓則坐在一邊,安靜傾聽。可是他們說的半懂不懂的,也沒心情,沒多久便睡眼朦朧。那老者看見了,歉然道:“老朽隻顧自己,卻不想道長二位長途跋涉,這可對不住了,就請道長早些歇息。”欒仙篤道:“老丈多慮了,小道多日來不曾這麼暢快,正要秉燭而話呢。”那老者道:“道長明早還要趕路,老朽豈敢再擾。”
那老者從地下放著的紅木箱子裏拿出被褥,道:“道長辛苦,就請在床上安歇。”欒仙篤推辭道:“這卻萬萬不可,客隨主便,怎可僭越。”那老者道:“老朽日日睡它,倒也想地床天被的睡上一回,還請道長成全。”欒仙篤不好再駁,隻好隨他,犖子楓睡在另一間屋中。那老者分派妥當,三人便各自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