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李然簡直難以置信。“道爾頓就為這個自殺了?”李然問道:“他難道看不出來這是個謊言?不過是他的母親要來找他,他怎麼會承受不住呢?”其實李然內心深處已經隱隱覺得克爾弗德的解釋是對的,隻是此事太過不可思議。一時之間,李然不知道該怎樣理解才好。
“對一般人而言,這確實是一個很容易識破的謊言,但對道爾頓卻不是。”克爾弗德回答道:“道爾頓之所以犯罪,其根源正是來自於對母親的那種深深的怨恨。他的自暴自棄,他的濫殺,他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在報複自己的母親。他確實已經殺了她,可是在內心之中卻又不願讓她真的死去。他期待他的母親能見到自己的報複,能夠從心裏由衷的感到痛苦和折磨,隻有這樣,他才能夠獲得最大的快感和救贖。雖然真正受到痛苦折磨的隻有他自己,可這卻是道爾頓這些年來活下來的惟一動力和信念。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的母親真的來了,她還活著,正如他一直期盼的那樣。可是她居然還活著,這也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事實。一件事情關心太過就會混亂,我想道爾頓當時已經沒有能力,或者說已經根本不願意再去求證我所說得是真是假了。他隻會想,他的母親來了,會做些什麼?會說些什麼?她為什麼要來找自己了?她是要祈求自己的原諒嗎?當然,他是永遠都不可能原諒她的,他甚至不會給她這個機會來讓她祈求自己的原諒。所以他死了,迫不及待地死了,作為他最後的解脫和報複。因為他無法麵對她的母親;無法麵對自己的失誤;同樣也無法麵對自己同母異父的弟弟,那個雖然出生卑賤,卻遠比自己活得更加幸福的雜種。”
克爾弗德說完,臉上少有的帶上了一絲興奮,眼睛也亮了不少。李然則是鬆了口氣般的坐在那裏低頭沉思,一言不發。
克爾弗德適才所說的這些匪夷所思,遠超出了李然的常識。李然現在急需靜一靜,梳理一下剛才所聽到的東西。見李然不再發問,克爾弗德也坐正身體,重新閉起了眼。牢房內再次陷入了寂靜。
吃過晚飯,李然躺下來稍作休息。知道了克爾弗德的殺人手段,又加上克爾弗德許諾暫時不會殺他。李然終於可以全身放鬆的睡上一覺了。幾日以來累積下來的緊張和疲倦讓他很快進入了夢鄉。
一覺醒來,已經是深夜。從牢房後麵的氣窗看出去,滿天繁星。點點星光從窗口灑落進來,照得窗邊的地麵微微發亮。克爾弗德躺在那邊,一身白衣沐浴著星光,宛如聖人般聖潔。
見到此景,聯係起自己這幾天複雜的心情,李然在黑暗中輕輕的歎了口氣。
“你醒了麼?”克爾弗德還沒有入睡,低聲問李然道。
“是的,醒了。”李然從地上爬起,坐了起來。
“能給我說說你以前所在的那塊大陸上的事情嗎?”看來克爾弗德對於這個非常好奇,竟然半夜不睡的等著李然。
“好吧。”李然隨便列舉了一些神洲的風物講給克爾弗德聽。克爾弗德聽得津津有味。
李然也知道,要是讓克爾弗德知道的太多,失去興趣後估計就會殺了自己。自己依然沒有對抗他的手段,克爾弗德的催眠術隻怕要類似於修仙者渡劫時候的心劫了。
說句題外話。正是因為有心劫的存在,這也就是為什麼神洲的修仙者都要盡量遠離凡塵,斬斷情欲,崇尚清修的原因。不過即使要渡心劫,也是要等修仙者到了極高的層次之後才會經曆的。隻有在結丹後期,修仙者在結成元嬰之時,心劫才會在真正的大劫——風劫之前出現,修仙界稱之為小天劫。話雖如此,不過神洲萬年以來,能夠碎丹成嬰者,並無一人;多數都在風劫之時便形神俱滅了,還有部分是在心劫便走火入魔了的。這也導致,一些高級修仙者選擇在結丹後期一直呆著,任憑壽元耗盡也不嚐試渡劫;修仙界中爭名奪利的事情也就因而多了起來。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說法,那就是這些渡劫之人其實並非全都失敗了,而是在結嬰之後,碎去了本身的形體,超脫到了另外一個位麵。這種說法,人們也無從證偽,甚至有不少人都堅信這是真的。有著這種爭議其實也並不奇怪,畢竟神洲的修仙術溯本追源都是來自於上古的石鼓天書三卷,這些境界的劃分不過是來自記載,而人們真正解讀了的也隻是天書的部分而已。
不管克爾弗德的催眠術是否比真正的心劫相差太多,反正李然自覺,以現在自己一介凡夫,要想從之前的那種催眠術下過關是絕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