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剛下過雨,整條街道都變得濕漉漉的。
這條石板路是一條商業街,托載貨物的馬車在這裏不間斷的來往,時間長了,就在地上踩出一個個小坑。
這些小坑此時變成了一個個髒兮兮的水窪,一有馬車經過,就會翻出土灰色的,令人厭惡的髒水花。
不少路人都會對著馬車的背影破口大罵。
“你眼瞎了嗎!?”
“該死的混蛋!這可是今天剛換的新鞋!眼睛長在屁股上的蠢貨!”
諸如此類的咒罵不絕於耳,路人對馬車沒辦法,隻得向道路的兩邊擠,這可美了兩邊的小商販。
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男的,女的,賣菜的,烤麵包的,洪亮的,嘶啞的等等等等,混雜著,毫不客氣地灌進了人們耳中。
讓人們原本就不安靜的心更加煩躁起來。
他旁若無人地站在一個賣絲襪的小攤前,呆呆地盯著麵前的肉色絲襪,出著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塵世間的事你不再留戀了嗎?”胡渣臉的小販問道。
“沒關係了,生亦何哀,死亦何苦……”他說道。
胡渣臉點了點頭,“我要再提醒你一次,絲襪套上之後你再也不是個路人,人世間的人情不能再沾半點,如果動心這個絲襪不僅不會保護你,還會暴露你,到時候你會苦不堪言的。”
“聽到。”
“在套上這個絲襪之前,你還有什麼話想說?”
他雙手拿起絲襪,停在半空,想了片刻。街道嘈雜一片,聽不清他說的什麼。
胡渣臉聽到他的話後露出笑容,一陣寒風吹過,梵納合上雙眼,緩緩套上了絲襪……
“少爺,我們真打算一直套著絲襪?”
“噓……勞勞德,從現在開始不要叫我少爺,要叫我……”
頭套絲襪的梵納一下子愣住了,雙眼陷入呆滯,絲襪下的那張嘴張了又張,始終沒有說出話來。
“少爺?怎麼了?”同樣套著肉色絲襪的老管家勞勞德關切地問道。
梵納沒有理他,而是雙目噴火,煩躁的心情就好像有一百隻猴子在抓他的心髒一般。
可惡!
真是可惡!搶銀行這種大事怎麼會沒有提前想好代號!?
叫什麼呢?叫什麼呢……機械怪人?魔法少女?他抓耳撓腮起來。
一旁的勞勞德見到這一幕無奈地歎了口氣,搶銀行這種事對於年輕的少爺來說還是太有挑戰性了。
光是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頭套絲襪這種事情就有點讓人接受不了。
不過,也還好套了絲襪。
起碼路過身邊的男男女女小聲議論的時候沒有看清自己的樣子,否則自己入土的時候都不會瞑目。
可他還是忍不住老臉羞紅。
這時,一旁的梵納抓住了他的老手,他迅速收回思緒,麵露凝重。
“勞勞德。”梵納聲音很小,但卻透露著前所未有的認真,“代號今天咱們就不用了,隻要別互相喊出名字就行了,看見對麵的那座銀行了麼,我數一二三咱們就衝進去,好了,現在開始倒計時。”
“三!”
“二!”
“一!”
“就趁現在!衝進去!快!勞勞德!”
人聲鼎沸,車馬川流不息的梵城大街上,兩個頭套肉色絲襪的人衝進了帝國銀行。
梵納心如火焚,破舊的牛皮鞋不住地在原地打著轉。
該死的!難道就不能快點嗎!?
他竟然忘了這座銀行的大門是旋轉玻璃式的!而此刻,他的前方站著一位滿頭白發的老太太。
渾身顫顫巍巍的,仿佛隨時都能跌倒。
但最讓他忍受不了的是,這個老太太幾乎沒有前進過,旋轉的玻璃大門自他進來以後就沒有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