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算盤珠子失去了力量的抗衡,正幹脆利落地往下掉。
遠天之上,站了一個清塵絕意的青衣男子。他如墨的頭發絲絲飛舞,青色的衣擺也向後飄揚了起來。隻是,讓人看不透的是,他那銀色麵具半掩之下是如何一張驚豔世俗的臉。
可偏偏官雲璃見了,氣息倏地變得陰狠殘忍起來。她衝天邊那青衣男子失狂地大吼:“是你,是你殺了媚生!我今天就殺了你!”她至今猶未忘記,當初媚生唯獨對她說,要殺了帶銀色麵具的男人。
適時,白鈺拉住了她。他眼神幽深得化不開,直直盯著青衣男子,對官雲璃說:“乖,先忍忍。”他對那男子的預感偏生越來越不妙,官雲璃如此衝動地衝上去,定是要吃大虧。
遠天之上的青衣男子,聞言身體卻是猛地顫了顫。但此刻他的憤怒勝過了心傷,麵對回天剛剛的大膽,他是知道若再晚來一步,說不定回天就會真的傷到她。
他手指拈著一顆黑玉珠子,倏地甩手一彈,銳氣而迅猛地彈在回天的膝蓋上。頓時回天不受腿便不受控製地跪了下來。
“魔主。”回天捂著胸口,嘴裏不住地吐血,麵色卻一片死寂。
青衣男子看都懶得看回天一眼,便轉身朝天空中那漆黑的洞口走去,清冷的聲音自其口中發出:“撤了,回去吧。”
“……是。”縱然有太多的不甘,但回天最終還是淡淡地應了一句,然後引領的剩餘的為數不多的邪魔,穿過黑洞,回去了亂空。
官雲璃眼見青衣男子要離開,遂愈加憤怒,誓要衝上前去將其斬殺,還幾近咆哮似的大喊:“你不許走,我沒允許你就不許走!我要殺了你!”
青衣男子微微側目,青色的眼珠流轉。
白鈺死死抱著官雲璃的身體,不讓她衝上去。他看著那男子的背影,心裏愈加沉鬱。魔界的新魔主……是他麼……
白鈺輕拍著情緒失控的官雲璃,低聲哄道:“媚生的仇遲早要報,來日方長。你還有身孕,勿要傷了孩子。”
官雲璃這才慢慢安靜平複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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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硝煙散去,一切又歸於一片寧靜。
金光閃閃的炎皇站在上空中,俯瞰這一片狼藉的惑林上界,不由冷笑哼聲:“魔主,我當你是真的厲害,卻連一個妖界都無法攻破以拱手相贈。本皇倒是高估了你。”
魔殿之上。
回天滿身傷痕地跪於莫大冰冷的魔殿地上。
蕭然負著手,背對著他,淡淡道:“回天,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傷她。”他的聲音平靜地毫無波瀾,卻讓人聽了兀自升起一股涼意。
回天動了動嘴角,血順著嘴角溢出,道:“她不值得魔主為她如此。魔主本應順應宿命,替魔族征戰三界,成為三界……”
“放肆。”回天話未說完,蕭然倏地轉身,衣袖一揮,頓時將回天的身體揮至牆上,狠狠地撞擊了一番。
回天強撐著身體,笑:“這三界千秋霸業……”
蕭然手又是一揮,生生止住了回天還未來得及脫口的話。他隻道:“這三界之中,我想得到的,隻不過是她一個而已。”
“當初,我為何選擇了你。”聽蕭然那麼說,回天心裏抑製不住的苦澀。對,當初他為何選擇了一個凡人來當這魔主。凡人的執念當真是比魔要深得多,可他自己呢,亦是不知不覺起了執念。
千年前的執念,魔界複生;現今的執念,看他一統三界。同樣是魔界稱霸,可回天卻無比地希望站在最高位的是蕭然,受三界仰望的,是蕭然。
回天拖著殘破的身體站起來,失神地顫顫巍巍地往殿外走去。他的背影已然沒了往日的神采,他那美麗的銀色眼眸已然暗淡無光。
蕭然漠然地站在窗前,看向窗外,低聲說:“和你簽訂人魔契約的時候我就說了,我想做的事情隻有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