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役,我在床上連趴了三天。
按連美人的話說,我傷得並不嚴重,抹了藥休息第二天完全有能力下床。可我偏偏下不了床,總覺著痛得厲害---------我左思右想歸納為心理原因。往更深層次講,我是深深感到對不起菜鳥神仙的再造之恩,對不起他這副不食人間煙火的身體。
那種無比慚愧、無比挫敗的心情,持續了好久都不能平息。
據說小賀也三天沒現世,原因是在花園裏端著盆站了一宿,連氣帶累,病了。
到了第四天頭上,我終於鼓起勇氣顫顫微微的挪出房門,遇到連府老管家的第一句話是:“大叔!!!求您給來口幹的吧!”
老管家心領神會,忙活了一下午,晚上那頓異常的豐盛。
墊了仨枕頭,勉強放心坐下。麵對一桌的美食,筷子懸在半空中,愣是不敢下落。
老管家當著連美人的麵一個勁兒的邀功,說什麼二位公子大病初愈想必胃口不好,所以他特地到外麵請了個專做開胃菜的大廚。原以為會得到嘉獎,哪知道領導光盯著我的筷子不說話,某人更是撲哧笑出聲兒來。
為了不辜負老管家的一片好心,我無可奈何的找了盤離我最近的菜撥了幾撥。
一品酸辣雞...辣!
皺著眉換另一道。
尖椒爆牛蛙...還是辣!
再換一道。
泡椒響螺片...巨辣!
放眼望去,滿桌葷素沒有一樣不沾麻辣的。想著想著,屁股又跟著亂痛起來。我要是真把這些菜都吞肚子裏去,估計他們過會就能直接去茅房給我立塊紀念碑了。
長歌當哭,是要在痛過之後的。為了我的生命安全,我不無悲壯的要了碗白粥,在眾目睽睽之下,瀟灑的喝個幹淨。我心想要是往後他們都這麼輪番轟炸我,我總有一天會產生出家當和尚的頹廢念頭。幸好他倆還有點良心,似乎私下達成了某些共識,總之從那之後很少再有暴力事件發生。而那邊下人們也逐漸習慣了我們三人之間微妙的關係,任我們天天肉麻當有趣的搗騰,他們全當沒聽見似的該做什麼做什麼。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男風在這朝代很常見,甚至也有過娶男妻的先例。
我垂頭喪氣的想了好幾天,有些事兒果然都是注定了的。
如此大家相安無事,一晃就到了秋天。
下了幾場暴雨河堤決口,連美人奉了上頭的命令去監督抗洪搶險,忙得不亦樂乎。小賀閑得無聊,除了隨時慫恿我關門兒練技術之外,大部分時間都在埋頭鑽研古往今來大補藥的配方。
他們各有各的事做,我也開始有空計劃我的將來。我以為不管連美人和小賀再怎麼有錢,我老吃閑飯也不是辦法。所以我無論如何得找些事情來做做。
學武功?免了。我身邊這兩位高手,從來都是假公濟私,教著教著就變了味兒。
我曾經想過讓連美人給我在政府機關混個差事,可一想到他丫的那些手段,趕緊就忍了。自古官場黑暗,玩陰的我不在行。
思來想去,還是做生意簡單一些。
挑了個時間,我把想法跟他們一說,小賀馬上就不樂意了:
“你是不是怕我養不起你?恩?”
還是連美人會說話,他說我要做生意是可以的,去帳房把帳本看懂了先。
我大喜,樂滋滋的進去,沒堅持多久就狼狽逃出---從此再沒提過做生意。
迫不得已,我想起了神仙當初委托我辦的事兒。這菜鳥當時急著去死,壓根沒給我說清楚,我琢磨了好久,對“拘纓珠”一點兒概念都沒有。我要是這樣去找,那得找到猴年馬月去。況且江湖險惡,社會黑暗。我哪天真想通了出去環遊世界,還得全家出動才行。
苦熬到中秋前幾天,我可算是找到了一份兒適合我的差使。說起來挺慚愧,無非就是每天來往應付到連府上拜訪的大小地方官吏,簡單來說兩字:收禮。
我們連美人說了,你喜歡的收下,不喜歡的推了便是。
起初我還挺給他捏了把汗,一度認為這是貪汙腐敗的不良作風。可是到了還是給那群馬屁精的“糖衣炮彈”正中靶心,從來者不拒到多多益善,最後竟收到手軟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