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那個男人呯呯地開了幾槍,忽然間意識到了,意識到自己是在浪費子彈,意識到自己根本不知道秦風藏在哪兒,意識到他們三個人一起,端著槍來偷襲秦風,卻被秦風反過來偷襲,連殺兩人,現在隻剩了他自己。
他終於意識到,他所麵對的,是怎樣一個恐怖的敵人。這人是真正的殺手,黑暗中的死神,竟然能在這空蕩死寂的大樓裏準確地找到他們,鬼魅一般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後,而且沒有警告,沒有談判,直接開殺!每一擊都出其不意,精準致命!
他終於意識到,他不是這人的對手。就算他端著槍,他也隻是一個待宰的獵物!
恐懼像潮水一般迅速漲起來,淹沒了他的理智。他大叫一聲,回頭衝進安全門,衝進樓道,往回跑去。
他要逃命!
秦風聽到動靜,知道這人要跑,不由得暗罵一聲。在這個黑暗、複雜的大樓裏,目標一旦跑遠,就很難再找到了。
他快步下樓追去。在八樓安全門門口的屍體上他發現了屍體的槍,一把77式7點62毫米手槍,迅速撿起來檢查了一下,還有四發子彈。逃跑的那人連同夥的槍都沒撿,看來是真慌了,是真的逃跑,不是詐敗誘敵。
秦風心下一寬。扔掉弩弓,舉起手槍,閃進安全門,沿著樓道追去。
那人在前麵蹬蹬地跑著,腳步沉重,一路弄出各種聲響,乒乒乓乓,跌跌撞撞,氣喘籲籲,慌不擇路。周圍的黑暗讓他有一種身處地底墳墓的感覺,他跑在一片黑暗的樓道裏,就像跑在一條漆黑的墓道裏。
他腳下不時絆到骸骨,踢到骷髏,腳踩進肋骨縫隙裏,還有幹枯的手骨會勾住他的褲管……他從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這般清晰地意識到,原來自己一直生活在死人堆裏。
人一旦開始恐懼,就會越來越恐懼。恐懼就像清水中的墨汁,隻要在心裏滋生一點兒,就會迅速壯大。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變了樣,原本不怕的東西現在也變得可怕了。他被秦風鬼魅一般的行跡和死神一般的殺伐勾起了心中的恐懼,就被這恐懼迅速淹沒。
他跑得越來越拚命,可是速度卻越來越慢。幾乎每一步,他都會被什麼東西勾住,扯住,絆住,甚至幹脆絆倒,好幾次都險些爬不起來。
於是秦風很快就追上了他。
這座大樓有著弧形的結構,所以樓道是彎曲的。在遠處秦風看不到,離得近了才發現這人摔在一堆骸骨裏,正在拚命掙紮著想爬起來。他嘴裏呼呼地喘著粗氣,右手手臂向後伸展,手中的槍指向後方,左手手電筒胡亂地四下照著,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恐懼、絕望的氣息。
所有的獵手都能嗅到這種氣息,秦風也不例外。當他像獅子一樣邁著從容的步伐,悄無聲息地接近自己的獵物,冷酷的雙眼看著獵物在眼前掙紮,陷入恐懼與絕望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人完了。
呯!
一聲槍響。依舊是毫不猶豫,也絲毫沒有拖泥帶水。子彈穿透這人的頭顱,他當場死亡,甚至沒有感覺到痛苦。
一直到最後一刻,他都不知道,帶走自己性命的子彈,是從黑暗中哪個角落射來的。戰鬥結束。以一敵三,以弩對槍,無傷,全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