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博從醒來那天開始又住了半個月醫院,住得是兩眼冒綠光。
因為應醫生要求兩天沒讓他吃東西,就打葡萄糖維持著,後來也隻能喝粥,天天吃著沒味道的東西,他周少爺怎麼受得了,於是變得越發瘦了,一抓一把骨頭。
我一方麵看著心疼,一方麵也覺得的確該懲罰一下他如此的不愛惜自己。但是一看見他在病床上哀嚎打滾吼著想吃肉,又會於心不忍起來。
周博的父母在北京呆了兩天就回去了。
我在他住院的時候白天正常上課,晚上就一定會來醫院陪他。剛好周博旁邊的床空著,正好可以睡在上麵,當然除了周博打針的時候怕不小心碰著他,大多數時候我們兩個人都是擠一張床的。
我常常摟著懷裏的一把骨頭,憤恨的在心裏列出一二三四家規,打算他出院之後好好的嚴格實施一翻。
周博搬回家住的那天,差點激動得流下眼淚來,在客廳的沙發上磨蹭,抱著電視猛親,然後跑到床上打滾。我等他得意夠了,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東西——一張寫了新製定的家規的大白紙,我拿出來宣讀,有一瞬間感覺自己特像古代讀詔書的太監。
“周博聽旨:家規四條。
一,家裏嚴禁一切速食,特別是泡麵,見之燒之絕不手軟。
二,聚會時絕對禁止喝酒,否則禁止進屋。
三,三餐必須正常吃。
四,從即日起限一個月必須學會炒菜做飯,從此之後歐陽楓不在家也必須能夠自給自足。
欽此,周博接旨謝恩。”
“臣謝主隆恩,也辛苦歐陽公公您特地跑一趟~”他笑。
“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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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這個家規就被我貼在了客廳的牆上,好提醒某個沒自覺的家夥,而從此之後確實也沒再發生過這麼讓人驚心動魄的事情。
一個月後,周博端上了他的修煉成果——蛋炒飯。
我小心翼翼的夾了一些放在嘴裏,他則在一邊緊張的看著。
“恩……還不錯。”我道。
“真的?”他鬆了口氣,“我就說嘛,我周少爺這麼天才不會失敗的~”
“是麼……你是不是忽略了之前的105次炒出來的黑炭。”
“胡說!也不都是黑炭啊……”
“那也是失敗品。”我歎口氣,算了,他能學會蛋炒飯已經是預想中最好的結果了。
“那是過去式了,今天這個不是不錯麼。”
“恩,是不錯,不過也隻是不錯而已,口味方麵……哼哼……差得遠呢。”我撇撇嘴。
當時我並不知道正是我的態度激發了他前所未有的鬥誌,所以當我在未來的某一天發現他的手藝不僅僅是突飛猛進甚至可以去當廚子的時候,心情已經不是震驚可以形容的了。
那天忙完學生會的事從學校回來的時候看見一桌子菜,我在感慨的同時也注意到了他那一臉得意的表情。我想我終於知道了他即使這麼遲鈍也能一帆風順的考上我們大學的原因了,這孩子其實出乎意料的要強呢。
時光飛逝。
學校裏有個人才在某晚會上這樣唱到:“從前我也以為日子很漫長,原來隻是時間說的謊,仿佛昨天才脫下軍裝,今天又要背上行囊。”
其實就是這樣,大學四年總是在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已經快結束了。拿著打包行李第一次進學校人仰馬翻的找宿舍還好像是昨天的事一樣,就像我還清楚的記得那年夏天的陽光,也記得當年軍訓時候他灰頭土臉的在塵土飛揚的訓練場上站著軍姿,卻忽然回過頭來咧開嘴向我展露的笑容,純粹又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