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卷 第1章 7月12日(周日)如破壞般的珍視(1 / 3)

對我來說,重要的隻有一個人。

我就隻是為了與所愛的人重逢,才活下來的。

隻有對她的愛,才能讓我活下去。是那愛,給予了背負著原罪的我寬恕。

「呐,咲夜——」

所以——我必須要清除心中出現的雜音。

隻有“那個人”才是最重要的;

除了“那個人”外我沒有任何寶貴的東西;

我根本,沒有被咲夜吸引。

必須用行動來表示這些。

「一切,都看你啊」

對天使兵器隻不過道具。我所需要的隻是她所擁有的《力量》。

不需要和她玩什麼純愛。隻要恢複原來那種心不相通,就像被手銬聯係在一起的關係就好。

「我們的關係……」

為了守護心中對“那個人”的思念。

為了那,我要將咲夜破壞掉。

我要破壞與咲夜之間的羈絆。

「差不多該進入下一階段了吧——?」

雷聲轟鳴下的屋頂。我,在瓢潑而下的大雨中,將唇貼向她的頸。

不過,咲夜的身體就像害怕般的顫了起來,狠狠將我推了出去。

「不……不要!」

我,仰麵倒在了被雨水浸濕的水塔上。

咲夜抱住自己的肩,用那混合著困惑和厭惡的目光俯視著我。

「師,師傅說過要我作好準備。說過《那種事》也是戀愛的一部分……。可……我,我做不到!」

那——是發生在差不多半個月前,六月二十五日的事。

自那以後,我們的《羈絆》出現了裂痕,

讓人煩躁不堪的日子開始了。

?

《預知》《預言》《透視未來》

如果有人通過這樣的能力察覺到自己會《死》,回避掉自己《必死的命運》的話,那被重新決定下來的《死》將會更為淒慘,更為痛苦——我記得似乎有這種理論。

這應該是說人不管怎麼掙紮,都無法逃脫《因果律》的束縛吧。

我原本就是個無神論者,甚至想向神感謝自己是個無神論者。嘛,雖說現在變成《厭神論者》了吧。所以我當然,也不會相信有《因果律》存在。

不過,即使是這樣的我,也不得不認真對待《因果律》。

因為明明該被“那個人”殺死的我,逃避了自己《必死的命運》。

我現在會這樣痛苦,一定是因為那時逃避了吧。

這苦惱,主要可以歸為《悲傷》和《痛苦》一類,不過……

現在——七月十二日的我感覺到的,卻是別樣痛苦。

《隔靴撓癢》?不,應該是像在被拘束的狀態下蚊子叮咬著腳心,而唯一止癢的手段,就是別人塞到手裏的《核彈發射開關》一樣的感覺。

為了壓製這難以忍受的焦躁——

周日。橫濱。喜來登酒店。

我,走在那頂層的走廊裏。

一副身披日本海軍軍官大衣,左手手槍,右手戰刀的瘋狂模樣。

「這層也被鎮壓了呢……」

環視了下四周的我,輕歎了口氣。

不滿是泥汙的地板,盡是無法被稱為壁畫藝術的塗鴉的牆壁,玻璃完全破碎的窗,被熱融化了的鋁合金窗框。

世界滅亡剛一開始,橫濱就發生了被稱為《橫濱大破壞》的天使襲擊,變成了廢墟。

自那以來,這城市就成了被稱為《橫濱的居民》的惡棍們的巢穴。

「嘛,我也同樣是個惡棍啊」

我聳了下肩,走進了已經沒有門的《蜜月套房》。

寬敞的室內堆積著無數似乎裝有衝鋒槍和手槍的木箱,而那旁邊,蹲著好幾個同樣像貨物一樣的半裸女孩兒。看年紀應該還是中學生吧。她們似乎被打了藥,意識已經混沌了。那眼沒有絲毫神采,身子連動都不動一下。

「你這混蛋是誰!」

單手夾著大麻煙仰靠在客廳沙發上的男人見到我跳了起來。握起了三足支地的重機槍。

他穿著印有骷髏的T恤,穿著黑色的皮短褲。雖然高大卻消瘦,頰就像骷髏一樣凹陷著。

「你是怎麼到這裏的!?外麵那幾十個護衛呢!」

「……我忠告你,這樣的話還是不說的好。不管怎麼想這都是《喪家犬》的亂吠」

「膽子不小啊!你是什麼人?」

「這話也很喪家呢……。我是希望匿名的。如果非想聽個名字的話,那叫我《狂獸》如何?畢竟這是我綽號裏還算正常的」

「……什麼!?」

男人臉上出現畏懼的表情慌忙扣下扳機。

巨大的子彈隨著噴氣引擎發動般的轟鳴噴出了出來。

「喀……!」

胸口中彈的我直撞上牆壁,連倒地的時間都沒有,子彈就嵌入了我的臂、我的腹、我的肩、我的頭、我的腿。

但即使這樣,男人還在瘋狂的繼續扣著扳機。

將普通人隻要中一發就會死去的子彈射向我全身。

因為這強大的連續不斷的槍擊,我隻有立著不斷挨著子彈。能倒下去,是在背後牆壁崩坍的同時。

三十秒後——隨著彈匣空轉發出的刺耳聲音,槍擊停止了。機槍的所有子彈都已被打完。

「哈哈……哈哈哈!殺死了!殺死了……!我把《不死身的惡魔》殺死了!」

曾一度失常的我,曾長期停留在橫濱終日廝殺。

被敵人稱為《狂獸》或是《不死身的惡魔》,是所有人的眼中釘。

殺死我這惡名遠播的怪物……他想必,很得意吧。

那俯視著血泊中的我,異笑起來的骷髏男的笑聲,傳遍了整個蜜月套房。

老實說,我並不討厭這瞬間。

我可是不討厭看到炫耀著自己力量的雜碎們的臉,因絕望而扭曲的瞬間呢。

我,硬是,緩緩站了起來。

「喂,你……知道聖彼得堡宣言嗎?」

擁有治愈之力的光粒從傷口中噴出。全身在光圍繞下的我緊盯著那男人。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就像目睹到世界末日一樣的狂叫聲回響在室內。

被轟飛的頭逐漸得到修複,感覺思考正在貫通的我繼續道

「真是的……這大衣可是借的啊。現在弄得破破爛爛的,等下會被罵死的」

稍微解釋一下,這身瘋狂打扮並不是我的興趣。是我一個喜歡懷舊的朋友借我的。雖說我大夏天的還穿件風衣本意是想掩蓋身體上噴出的光粒……不過現在完全沒意義了。

「操!操!你到底是什麼!」

男人根本聽不進我的話。

依然拚命的扣動著扳機。子彈明明已經沒有了。還是發瘋般的無數次,無數次扣著。

「我一共中了二百發……左右吧。一直在數,不過後來搞不清楚了啊」

我握著手槍的左臂滾落在地麵上。隻將切斷麵挨近,就馬上連續了起來。

我用剛剛痊愈的臂,舉槍指向男人。

「那,現在該我了」

「怪,怪物……!」

隨後瞄準,射穿了他的腿。

「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啊!」

「還剩下一百九十九發。我可是準備打和我挨得一樣的數量……後麵還很漫長呢」

「饒……饒命!饒命啊……」

砰——我無視這求饒聲,射中了男人的肩。令人不快的慘叫聲再次高響了起來。

「這下,還剩一百九十八發。想活命的話,就像我一樣忍到最後吧」

我將槍口,指向絕望般仰頭乞求著我的男人,冷酷的不斷扣著扳機。

一百九十七。一百九十六。一百九十五。一百九十四。一百九十三。

——此時,我的指離開了扳機。

「玩笑的,我不打算取你性命。殺人的感覺……很不好吧。隻要馬上止血你還有救」

沒有回答。骷髏男已經口吐白沫翻起白眼暈過去了。

「……啊,沒在聽嗎」

真無聊,根本就算不上代償行為(散心)。

我歎著氣,把已經破爛的風衣脫下扔掉了。

「不愧是密啊」

一個身著男性懷舊西裝的人物,在就像身披肌肉鎧甲一樣的保鏢護衛下走進了房間。

單片眼鏡,美麗而服帖的火紅長發,夾在肋邊的手杖。她就是將軍用風衣借給我的禍首,印南五月。

這是位乍看之下像個美青年的美麗女子,也就是所謂的男裝麗人。

橫濱現在分為兩大集團在互相爭奪。而其中的一股勢力《赤》,竟然就是在她統治下的。

五月伸下巴一示意,保鏢男馬上將昏迷過去的骷髏男帶了下去。

「好。這樣一來喜來登酒店就攻陷了」

五月從大床上拽下床單,蓋到了半裸的女孩兒們身上。剛剛明明打得那麼激烈,她們卻連叫都沒叫過。

「這裏是《黑》的據點,也是他們的武器供應源。剛剛的男人是這裏的老大。綽號《武器店》。諢名是《蘿莉控獸》」

「……真是沒品呢」

「就是這沒品的男人讓我們棘手了半年啊」男裝少女高興的笑著走了過來。

「不過,隻要有密你出馬,隻要一天就解決了——又欠你情了啊!」

「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說什麼!」

五月的手環上我的肩,讓我肩上感到了那硬質的假手的感覺。

「虧你都讓不少人再起不能了!而且傳說中的《不死身惡魔》是自己人,弟兄們的士氣也會提升的」

「……那都沒什麼,我隻是想破壞。正好現在有些煩躁。還有……不要太親近我」

我甩開她的假手,槍口指向了她的頭。

「要是太過親近,」

五月以極快的速度,拔出了暗藏在手杖中的刀。

將刀鋒頂在我喉前,道

「太過親近,怎樣?」

喀嚓——我無言的扣下扳機。

子彈沒有射出。

空彈了。……雖說我知道。

「玩笑啦,一個小玩笑」

五月她,也是我一張重要的《牌》。不能這麼簡單就破壞掉。

無賴頭目將刀收回杖中,道

「太棒了,你的目光都讓我打顫了。前一陣見你時候我還以為你《變弱了》,不過看來沒那回事啊」

「變弱了?我嗎?」

「不過現在似乎回到中學時……那充滿破壞衝動的《狂獸》了啊」

「和《那時候》不一樣啊。升上高中後,我多了很多無聊的障礙」

「無聊的障礙嗎……出什麼事了?」

「不,沒什麼……沒什麼……」

對,沒什麼。

我,什麼都做不到——

?

比如,發生在一周前的事。

午休。屋頂。水塔頂上。

「?Imagines.Tomorrowwhenyouarelost.」

夏日天空下,單膝豎起坐在喜歡的地方的我輕哼著歌。

是“那個人”最喜歡的歌。

《Loves,sothatwanttokill》。

哼唱著的我,從衣袋中掏出了個帶有可愛心形封貼的可愛信封。這是來夏送給我的情書。

告白過的來夏說「希望能在八月二十日——我生日那天聽到回答」。

「她想必明白如果現在聽的話,回答絕對會是NO吧。她這是想再努力一個多月」

青梅竹馬就如自己說的,變得積極起來接近著我。即使受著同學們的嘲弄,也還是在教室裏和我粘在一起呢。而這情書,也是其中的一環吧。

「?Abreezestops.Thesongofalittlebirddisappears.」

我將這載滿來夏所有感情的信,橫拿到手中——

老實說,這是麻煩啊。

——撕成了兩半。

來夏的感情,同學們的笑容,快樂的日子。這一切我都受夠了。

幹脆,以後就不保護好了……偶然得,也會出現這種想法。

隻是這樣,就能毀掉他們了吧。我們的世界實在是太脆弱了。

不過——我揮了揮頭。

那種事是不能做的。

我無法破壞這《日常》。

因為要與“那個人”重逢,我就必須等到畢業那天。

而他們,正是為此必須的零件。

我就像這種無處宣泄的感情爆發出一樣,將手中的信撕得粉碎,拋向了藍天。

「?Iloveyou.Ifyouarelost,theworldismeaningless.」

風帶著紙片,在刺眼的陽光中美麗的舞動著。

那簡直——像櫻瓣一樣,舞動著融入了夏日的天空。

對這鮮明的景色感到疼痛的我,閉上了眼。

哼唱出了最後一句歌詞。

『?Iloveyou.Loves,sothatwanttokill.』

不經意的,出現了一個不同的聲音。什麼人在以清亮的聲音和我一起唱著。

感到“那個人”終於歸來似感覺的我,慌忙睜開了眼。

可出現在我眼前的,卻是咲夜。

「真是的。都是你總唱這個,害我都學會了」

眼血紅的咲夜邊走過來邊繼續說道

「不過,曲目因次《增加》,就算去《卡拉OK》也能行了呢」

我,沒有回答。

失望,絕望,憤怒在折磨著我。咲夜會唱《Loves,sothatwanttokill.》是障礙。我覺得就像玷汙了自己心中對“那個人”的感情一樣。

見我毫無反應咲夜生氣似的哼了一聲,坐到了水塔頂上。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