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律有些不舍地望著石棺,說:“但我們要如何才能離開這裏?”
“很簡單,用瞬間轉移很容易就能出去。可惜就是搞不懂這裏的方位,用瞬間轉移也進不來。”子歸聳了聳肩膀。
“但我還想在這裏多待一會兒。”皇甫律吐了一口氣,說,“可以再等等嗎?”
啊?還要待在這裏啊?她看了看石棺裏躺著的子寧將軍,歎氣道:“那好吧。”反正隻要不讓藍色石頭碰到屍體,子寧將軍應該就不會蹦起來和他們打架的。
他坐在柔娘的墳前,和那塊冷冰冰的永遠不會回答他的墓碑絮叨著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就像柔娘還活著一樣。當秦霜知道柔娘被殺之後,甚至暴怒得要他起兵造反,殺死歸王為柔娘報仇時,他隻是淡淡一笑並且非常堅決地勸秦霜放棄那種想法——他怎麼可能那麼做呢?並非什麼忠君愛國的思想,他也是有私心的。大王很聰明,城府也深,也許大王正等著秦霜他們動起來,好將他們一網打盡,原因無非就是大王從前說過的要他為了大王放棄一切,他不能讓這些跟他出生入死的將士被無辜處死,也不希望大王為此背負一個“昏庸暴虐”的惡名。他知道秦霜無法理解,可他打從心裏希望大王能夠盡早明白,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不會背叛他,所以,不要再做這些無謂的測試了。
“妹夫。”
他抬起頭,看見那名白衣飄飄的男子。“大哥……”他站起身來,“我對不起你,沒能保護好柔娘,也沒有幫她報仇……”
男子搖搖頭,說:“緣盡,則分離。柔妹的事我並不怪你,再者,生死天定,妹夫你也不必太難過。”
怎麼能不難過呢?他苦笑了一下,說:“大哥今天來,可是來看柔娘?”
“也是來看你。”男子說。
“有勞大哥惦記。”他對男子說,“難得大哥來一趟,可要到家裏多住些時日。”
“不了。”男子擺了擺手,說,“要知道我是山野之人,不習慣你們城裏的生活,看到你一切安好,我便放心了。”
知道柔娘的大哥的脾性,他也不強留,隻說:“至少,一起用了晚膳再走吧。”
這次,男子點了點頭,說:“也好吧。”
他帶著柔娘的大哥到常去的一家酒家,點了些清淡些的菜肴,又叫了些酒。“對於我的喜好,你倒是記得清楚。”男子端起茶杯,淡淡一笑,“柔妹也常說,你對她的一些小習慣和喜好都極為清楚,平日裏對她也很是體貼,許多她不好言語的事情,你也不會查問。”
“自然如此的。”他說,“柔娘是我的妻子,體貼關照自是我的責任。”
男子抿了抿唇,思考了一會兒,說:“也許有人也舍不得這樣的你。”
“大哥說的是誰?”他問。
“還能有誰?”男子笑著反問。
他沉默了。恰好,店家送來了飯菜酒水,話題到此暫時結束了。
送走柔娘的大哥,天色也漸漸的暗了。深藍的天空澄淨而深邃,稱得高掛的圓月分外明亮。他今晚突然不想回到那個隻剩下的他的房子裏去了,等他回過神來,他已經走進了離他的府邸不遠的樹林裏。乳白的月光穿過茂盛的枝葉給陰暗的地麵披上了一層白紗,穿過樹林是一處不高的崖地,在這兒他抬頭看到了如半個太陽般明亮的圓月,懸在如深藍色布幔的夜空中是那麼明亮,連山下一片樹林都沐浴在這銀白的月光下,如蕭聲繚繞林間,原來他所處的世界是如此靜謐。聽著耳邊如浪潮一般的枝葉搖擺的聲音,他仿佛置身水底,無所依存,幾近滅頂……
“子寧。”熟悉的聲音和腳步聲從他身後傳來,他回過頭,就要對來人行大禮,來人卻阻止他了,“免了。”
“大王為何深夜在此?”他有些緊張地看著歸王。身為一國之君,怎能如此輕率離宮,身邊沒有半個隨從的宮人侍衛?
“寡人來看看你。”歸王風輕雲淡地說。
“大王孤身來此太不安全了,請讓臣立即護送您回宮。”他急道。
“你就那麼希望寡人走嗎?”歸王冷冷地問。
他愣了愣,歎口氣說:“臣是擔心大王的安危……”
“有你在,難道你還能讓寡人被殺了還是被擄走了?”歸王不悅地打斷他的話。
他隻能在心裏苦笑,但仍對歸王說道:“臣當然會拚死保護大王。”
歸王這才展顏笑了起來,說:“寡人也好久沒有和你一起飲酒夜談了,難得寡人出宮一趟,就到你那兒坐坐,我們君臣好好聊聊。”
能聊什麼?難道要聊他失去柔娘之後有多難過嗎?”是,隻要大王不嫌棄的話。”
回到他住的地方,歸王似乎非常輕鬆,一掃往日登門時的晦暗臉色,表情比他點起的燭火更明亮。“子寧,你現在一個人住在這兒,誰照料的平日的生活?不如回宮住吧!你過去住的地方寡人一直給你留著,每天都有人打掃,隨時都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