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澤驚疑不定地看著修文,隨即臉色一整,說:“阿律,你想讓一個死人複活的事他們已經告訴我了。你千萬不能做這樣的傻事,逆天行事所受到的責罰非你我能夠想象。”
“正因為不能想象,所以才能放膽去做。”修文不冷不熱地插了一句。
可不管他們說了什麼,皇甫律一徑沉默著,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天空飄起雨來了,雨水不停地落在窗玻璃上,刷下一道又一道的水痕。
子歸坐在尹暉對麵的椅子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怎麼?我還以為你今天要和我攤牌了,我在這兒聽著呢。”尹暉笑道。
“為什麼要殺秦霜?”她問。
“殺他的人不是我,是那位大王。”尹暉回答。
“那你為什麼要讓他魂飛魄散?”她壓下怒氣,說。
“我並沒有特別讓他魂飛魄散,我隻是將他的戾氣拔除,可是他堅持要去見你,向你道別。”尹暉側過頭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說,“普通的靈魂無法抵禦外界的陽氣,自然會魂飛魄散。”
秦霜是為了去見她才會魂飛魄散?”也就是說,使我的錯囉?”
尹暉卻說:“並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你自己也清楚,做出選擇的畢竟是秦霜本身,實際上誰也不能左右他人。”
這是在安慰她嗎?她意外地抬起眼睛,說:“你這話說得真有意思。那我再問你,你為什麼要殺趙北易呢?”
尹暉沒有看她,靜靜地看著窗外的雨霧,說:“趙北易?就是子寧將軍的那個好朋友,對吧?”
“是。”她點頭,“那可是你親口承認的,你不會說又是因為我吧?”
尹暉笑了笑,“當然是因為你。不過我也承認,殺了他和讓他魂飛魄散的都是我。”
“當年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子寧將軍當時連詢問事情的經過都沒有,就徑自傷心和發怒了,可是她知道趙北易不會貿然去找卞俞雷單挑的。再說了,當時趙北易本應是逃兵,不可能進宮去見歸王的。而且趙北易非常痛恨歸王的任性妄為,怎麼可能會去見他?但他卻是見過歸王之後才去找卞俞雷的,子寧將軍也是在那之後被處死的,這其中必定有什麼因由。
“真要說起來,還得從子寧將軍答應我的事說起。”尹暉支著頭,說,“這也是我要你留在這裏的原因。”
“但是……”她卻想不通,“但是歸王和趙北易怎麼會知道?子寧將軍不可能去跟他們說的啊!”
“你是不是忘了,趙北易是做什麼的?”尹暉斜斜地看了她一眼,反問。
哦,她還真差點忘了,趙北易對於奇門遁甲,易經八卦之類非常感興趣,他之所以離開子寧將軍所帶領的軍隊,就是因為他拜一名雲遊的方士為師,從此下落不明。“就算趙北易懂得法術和奇門遁甲,可他應該還不夠能耐去掌握你的法術吧?”
尹暉笑著搖頭,“世間萬物總是相生相克,沒有人絕對無敵。皇甫律的法術靈力在中國也算是數一數二,可他在秦霜麵前卻毫無反抗的能力,就是因為秦霜擁有克製他的力量。”
“但我並不認為趙北易有能夠克製你的力量。”她攤了攤手,說,“不然他就不會魂飛魄散,而你還在這兒禍害遺千年了。”
尹暉笑了起來。“我現在也算是活著?”他問。
“至少還沒死吧?”她也轉過頭去看打在窗戶上的雨點。“喂,別轉移話題了。趙北易他有沒有說他是怎麼知道你和子寧將軍約定的事情的?”
“他是來找我算帳的,你覺得他還有閑情逸致跟我聊聊他發現這件事的經過?”尹暉說。
“修文師兄又是怎麼知道的?你們兩個的話肯定有這個閑情逸致了吧?”不知道修文師兄現在是不是在擔心她呢?
尹暉的表情變得複雜起來,可她也看不出尹暉在想些什麼。“修文說,其實你知道很多事情,隻是沒有說出來而已。”半晌,尹暉緩緩地說,“我本來很好奇,當你知道修文早已了解事情經過的時候會是什麼反應,可看來我根本錯估了你,也錯估了他。他說得沒錯,你的確知道很多事情,但你為什麼沒有懷疑他和我合謀算計你呢?”
“我相信修文師兄不會。”她說得很堅定。
“你就沒想過,你的那位修文師兄會把你賣了,你還傻傻地給他數錢?”尹暉像等著看她的反應似的靠在椅子裏。
““相信’是世上最一廂情願的感情了。”她說,“我爺爺說,一旦你決定要相信一個人,那就相信他到底,就算被騙了,也是自己選的,沒什麼好怨。”
尹暉沒有反駁,似乎靜靜地思考著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