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官窯王登上他的專屬座駕絕塵而去,康天真舒了一口氣,親熱地勾著宋文淵的肩膀,“走走走,哥們兒帶你參觀一下我家白宮。”
“……你家什麼?”
康天真往他身後一指,宋文淵回頭,隻見一個巍峨的白色別墅出現在身後,目瞪口呆,“這是你家?”
“是我媽的行宮,”康天真興衝衝地拉著他往裏走,“小弟不幸在這裏擁有一間臥室。”
“小少爺,”祥叔蒼老的臉冷不丁出現在身後,“少爺布置你背誦《國史大綱》已經兩個月,現在就讓老朽來檢查一番吧。”
康天真噗通摔死在了台階上。
祥叔是官窯王座下第一得力幹將,兩朝元老,看大了康純傑,又看大了康天真,可謂是康氏官窯帝國最為德高望重的長老級人物。
隻簡簡單單一句話就讓康天真幾乎嚇尿褲子,隨後不惜使出發病、自殘、裸奔……一係列慘無人性的手段,均被祥叔帶著一臉慈祥的微笑一一識破,隻得束手就擒,哭喊著被保鏢拖去書房。
“淵淵……你乖乖等我回來……”康天真叫聲慘烈,“不要改嫁……”
宋文淵義無反顧地轉身離開,他已經得到祥叔的許可,可以在康家隨意走動。
走了一圈才發現康純傑名頭震天響,這個百年名窯卻十分低調,牆邊隨意丟著一塊“官窯王”的牌匾,工作間裏就3個工匠,一個在倒漿,一個在施釉,一個在打雜,看見宋文淵進來,點頭表示致意,都沒有多說什麼。
“不好意思,打擾了,”宋文淵溫和地笑笑,“我參觀一下,可以嗎?”
打雜工笑道,“既然祥老頭放你進來,自然就是老板的客人,隨便看,沒事。”
“多謝。”
反正也沒什麼事情,宋文淵索性泡在工作室裏看工匠們燒造瓷器,一開始還疑惑為什麼他們不怕自己偷技,看了一下午才發現,康家燒瓷工藝並沒有什麼獨特之處,而能夠名冠天下的,是工匠們十年磨一劍鍛煉出來的手藝。
他拿起一隻燒製好的玉壺春瓶,用指腹在細潤的釉麵上輕輕撫摸,表麵雲淡風輕,內心卻如驚濤駭浪——如此精美,仿佛是從深宮中穿越了千百年的時間隧道來到眼前,如果流入拍賣市場,該有多少人為之癡迷、為之瘋狂、為之傾家蕩產!
他將瓶子翻轉,卻見底部端正地落著一個兩行雙字的款識“純風慕義”,不由得愣神,“這款識……”
“那是老板親自燒製的,”打雜工解釋道,“市場上壞人太多,總有人用我們的瓷器以假亂真,所以康家瓷器都留有明款或暗記,”說著他拿過另一個架子上的一隻折沿盤,反過來展示給他看,“這是我們做的,單在底款留有一個‘康’字,這就是明款了。”
宋文淵了然,“那暗記是什麼樣的?”
打雜工將一個青花一束蓮紋盤放在他麵前,笑道,“你應該隨身攜帶顯微鏡的吧,找一下,看能不能找到。”
這是個清朝十分流行的一尺盤,尺寸大概在26-28厘米之間,底部無釉,繪畫是典型的乾隆,宋文淵用便攜顯微鏡在盤身上一寸一寸地探過,足足找了三遍,花了快兩個小時,才在正中一朵蓮花的蓮心上找到了‘純風慕義’四個字,放下顯微鏡,抬頭看向麵前的工匠,卻不知道可以說什麼。
施釉工一邊工作一邊笑道,“看來是被嚇到了。”
“是啊,”宋文淵抹去額頭的冷汗,“我沒想到竟然能……能隱藏得那麼深。”
“這就是手藝,”施釉工將手頭一個上好釉麵的觀音瓶在他麵前展示一番,笑道,“萬事無他,唯手熟爾。”
宋文淵點頭,徹底折服。
“我康漢三活過來啦!哇哈哈哈……”一串囂張的笑聲從遠及近,宋文淵回頭,隻見康天真風風火火躥進工作室,在他肩膀上猛地一拍,“我全背下來了!”
“全背下來了?”宋文淵吃了一驚,這可是946頁的通史性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