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淵回過頭來,看到康天真跟一隻撒歡的拉普拉多一樣撲了上來,不由得笑起來,任他掛在自己的背上,對王三笑點頭致意,“沒想到你們倆也來了。”
王三笑把康天真扯下來,“這貨在家太無聊,我帶他出來玩玩。”
“哎,你不是跟趙良走了嗎?”康天真拉著宋文淵上下打量一遍,然後分開他的腿,彎腰探頭看過去。
“臥槽!”王三笑臉色大變,一把薅住他的衣領將人提溜起來,吼,“光天化日你幹什麼?”
康天真笑嘻嘻,“我檢查一下他有沒有保護好貞操。”
“沒有,”一個戲謔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趙良走進來,帶著一臉惡意的笑容,“他從裏到外都被我吃得幹幹淨淨,你沒趕上……”
“別胡說,”宋文淵打斷他,冷冷地說,“天真腦子單純,他會相信的。”
“沒關係,沒關係,”康天真連忙擺手,“我無所謂相不相信啊,你倆能破鏡重圓就是好事。”
趙良哈哈大笑,抬起胳膊擔在宋文淵的肩膀上,親昵地咬著他的耳尖,用僅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笑道,“原來你剃頭挑子一頭熱啊,沒這麼沒用吧,我的小師弟?”
“跟你沒關係,”宋文淵揮開他,指著書架上一本書對康天真道,“這本書你還有印象嗎?”
康天真湊上去一看,“《周易本義》?這不是我們在湖北李二鐵手裏收繳的嗎?”
王三笑道,“什麼情況,文淵,我記得當時是把書交給你了,怎麼會在這裏?你小子行賄都行到重慶來了?”
“這裏麵一定有什麼貓膩,”宋文淵沉聲道,“當初我拿到書,找老師鑒定之後,就捐獻給博物館了。”
王三笑倏地皺起眉頭,“博物館?”
“不對啊,”康天真指著卷端的收藏印,低聲叫道,“牧齋?這是清代錢謙益的藏書印,開什麼玩笑?這本書不是明朝的時候就跟著陶仲文進了墳墓嗎?”
“應該是後世偽作,”王三笑道,“古籍鑒定方麵文淵是專家,你能不能看出這藏書印的真偽?”
宋文淵搖搖頭,“作偽的是高手,我看不出來。”
“我能說你們仨都是廢物嗎?”趙良雙手插在褲袋裏,湊過來瞥了一眼,涼涼道,“人家這書根本就不是你那本吧,誰規定宋版書一定是孤本的。”
“是孤本,”宋文淵帶著手套小心翼翼地翻開書頁,指著一處補丁,解釋道,“當時這本書剛出土的時候應該做過一些處理,但還沒有徹底滅菌就被李二鐵偷走,到我們手上的時候長滿了黴菌,我拿回家先用乙醇處理,沒想到醇的溶解度不夠,黏連的書頁沒有分開,這裏被我不小心撕裂了近5毫米,你們看,這是修補的痕跡。”
康天真仔細看著那個地方,“沒想到你手藝不錯啊,差點都看不出來。”
“這不是我修補的,”宋文淵道,“這個人的手藝比我隻高不低。”
四個人圍著一本書翻來覆去鑒定了四遍,最終確定就是當初在李二鐵那裏收繳到的原本,康天真怒道,“已經捐獻的古籍為什麼會出現在一個貪官的私宅裏?這事情做得也太惡心了!”
“小聲點,”王三笑攬著他的肩膀,“是不是貪官還不一定呢,這麼大聲嚷嚷小心人家揍你啊。”
康天真滿臉憤怒,“這本書是我用一頓胖揍換來的好麼!並且宋文淵都窮到當褲子了,得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做出捐獻的決定!憑什麼成為某些人謀取私利的墊腳石?”
宋文淵笑起來,揉揉他的頭發,“也沒有太大的毅力,身外之物,捐獻給國家又有什麼難的?”
“讓古董經紀人過來,”康天真道,“我要把這書買下來,還給宋文淵。”
“別鬧,”宋文淵道,“這書從來就不屬於我,如果說有人遭受了損失,那也是國家,不是我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