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淵沉思片刻,“他為什麼會相信我們呢?傳承有序的古董送到拍賣行不是更好嗎?”
“拍賣行手續多,變現太慢,”洪陽壓低了聲音,“我剛才旁敲側擊了一下,說是有幾件古董不能上拍。”
宋文淵警惕地問,“不能上拍的古董……不幹淨?”
“你說盜墓啊?不能夠吧,正兒八經的收藏家,應該不會從盜墓賊手裏收貨,”洪陽道,“我覺得就是一些高古青銅器什麼的,這個是有明令規定不能上拍的。”
“難說,”宋文淵眉頭微皺,“越是收藏家,往往越容易鋌而走險,他們癡迷太深,對古董沒有抵抗力。”
康天真吃完一條魚,插嘴,“不管怎麼樣,要先看了才能下結論吧。”
宋文淵點頭,“那洪陽你去聯係,我們找個時間上門去看看。”
賣主是個美籍華人,穿著筆挺的西裝,口袋裏還放著潔白的手帕,說話總喜歡漢語中夾雜幾個英文單詞,順帶上誇張的肢體動作,看得眾人眼睛都直了。
“daddy生前十分喜愛這些antique,每日都要檢查好幾遍,”賣主介紹道,“特別是這個宣德灑藍*owl,簡直是愛不釋手。”
洪陽痛苦地轉過頭去,“這哥們兒能正經說話嗎?聽得我都快要便秘了。”
“他的英語好奇怪,”康天真撇嘴,“就不能老老實實地說那個宣德灑藍刻花魚藻紋碗嗎?什麼叫*owl啊?”
洪陽問,“聽說你對瓷器是一看就知真假,看看這個*owl,是真品嗎?”
“典型宣德年間灑藍釉,藍得像寶石一樣,”康天真雙眼跟x光一樣掃射著那個大碗,流著哈喇子,“是真的官窯啊。”
洪陽點頭,“那就可以放心了。”
宋文淵一派淡然,聽著賣主的介紹,點頭,“令尊對古玩可真是相當有研究。”
“urse,”賣主猛地一拍手,“daddy還收藏了一件極其珍貴的ing,我本來想帶去la的,既然和你們幾個小帥哥有緣分,那就一起給你們吧。”
說著從書房的博物架上取下一個包裝十分複雜的卷軸,取出之後,給三個人每人發了一個口罩和一副白手套,待眾人都武裝完畢,才小心翼翼地打開卷軸。
高深回環的山水畫露出冰山一角,康天真猛地瞪大眼睛,一轉不轉地盯著他的動作,那人慢慢將畫卷打開,三個人不由得都震驚了。
——這是一副尺寸挺大的山水畫,筆墨並重、水暈墨章,上麵行雲流水的題詩一首: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書風秀逸、筆法圓熟,隻看一眼,便知道是不可多得的精品。
康天真喃喃道,“竟然是《春江花月夜》……竟然是……唐末名家荊浩的真跡……”
賣主得意洋洋地笑起來,“我就說過,它極其珍貴啦。”
三個人依次鑒賞過,洪陽分外激動,“確定是真跡嗎?文淵,你有幾分把握?”
宋文淵謹慎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放下放大鏡,苦笑著說,“如果這不是真跡,隻能說造假者功力太過深厚,不論是畫風還是書風,甚至是這些收藏印,這幾乎不是正常人能夠做到的。”
洪陽道,“剛才天真看了那個灑藍釉,確定是真品,看來這位過世的老收藏家是相當有水平的,類比他其他的收藏來看,這幅畫不至於是假貨。”
宋文淵想了想,點頭,三個人商量片刻,一致確定是真品。
賣主在美國有實業,並不以買賣古董為生,見這三人對古董是真有一腔熱情,還主動降價,最終這幅《春江花月夜》和其他幾件古董打包以七百萬的價格賣給宋文淵,至於那幾件不能上拍的,果然是出土沒多久的青銅器,宋文淵他們三人對這方麵都沒有收藏意向,便沒有收購。
三個人在寧波又吃吃喝喝幾天,拉著康天真在各地買的亂七八糟的土特產,唱著歌回到南京。
古玩街上的店鋪已經裝修完畢,正中擺著一堂明式家具,兩壁豎著博寶閣,宋文淵將收藏的古董一件件地擺上去,滿意地打量著這個古色古香的店鋪。
康天真抱著個關公像進來,“我請了個財神回來,快,找個方位來擺起來。”
兩個人忙活半天,將財神安置好,點上香火,宋文淵狐疑地打量這個關公像,“我怎麼覺得有點眼熟?”
康天真一臉無辜,“財神不都長這樣嘛,眼熟說明你跟財神打過交道,快來財啦。”
宋文淵的疑慮打消,揉揉他的頭發,“你懂的還不少。”
“那當然,”康天真親昵地啄啄他的嘴唇,“我可是才貌雙全的天真真呀。”
與此同時,古今閣裏爆發出一聲怒吼,孔信抓狂地掀了桌子,對著戰戰兢兢的員工咆哮:“財神像都他媽能丟?你們幾個是吃屎長大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