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您覺得是罪過,為什麼不去彌補呢?”康天真傷心地說,“我生活在一個完美的家庭中,有時候我會想象失去父母的感覺,隻要一想,就心髒受不了的疼,你說,宋文淵這些年該有多難受?母親不但拋棄他,而且不想認回他。”
“我……我沒有資格做他的母親,”顧豔低聲道,“正如你所說,他現在已經是個非常優秀的人才了,我更沒有資格和他相認,我想……他也不願意認我吧,畢竟……我的身份放在那裏,不是那麼光彩……”
康天真沉默,顧豔名義上是魏老的藝術品投資顧問兼生活助理,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個生活助理,助的是哪個方麵。
老爺子一生權勢滔天,沒人敢對他的私生活有什麼評論,但不代表著會對他的紅顏知己也不感興趣,人們茶餘飯後最愛談論的,無外乎金錢和美色,顧豔……恐怕留在人們心中的,隻有一個美麗的性別符號,而不是她所精通的書畫和鑒賞。
顧豔見他不再說話,眸子中漸漸籠上一層悲戚,她縱然多年修煉,早已不畏人言,卻仍然免不了發自內心地傷感,低聲道,“我不能和他相認,這樣的身份,會成為他人生的一個汙點,洪陽入贅蔣家,尚且被古玩行裏戳著脊梁骨,文淵有一個這樣的母親,會讓他難以立足。”
“為什麼會這樣?”康天真茫然地看著她,“你和宋文淵,你們血脈相連,為什麼要在乎別人的看法?”
顧豔一怔,“什麼?”
“如果宋文淵是一個在乎別人看法的人,他也不會和我在一起了,”康天真一本正經道,“我雖然不懂太多人情世故,卻也聽說過,有人笑話他是同性戀,還有人說他和我在一起是為了背靠孔家好乘涼……”
“他不是這樣的人!”顧豔斬釘截鐵地說,“文淵不是會為了前途而出賣感情的人!”
康天真一笑,“他也不會為了前途而嫌棄自己的母親。”
顧豔抿緊嘴唇,“我……”
“我不知道您和魏老之間是怎麼回事,”康天真看著她美麗而憂傷的眸子,“但是,我不會介意,宋文淵也不會介意的,母親就是母親,這是怎麼都阻斷不了的血脈至親。”
顧豔眼圈又開始發紅。
康天真認真地說,“您對黃興運施壓了,對嗎?他妥協了,並且承諾會去解決這件煩人的爛事,顧姨,您救了宋文淵,他覺得很高興,卻又很難過,高興的是您沒有拋棄他,難過的是您自始至終都不肯和他相認。”
顧豔沉默了很長時間,最後,忍不住淚水落了下來,她用紙巾捂住臉,低聲地抽泣起來,“我何嚐不想認他……十年了……我的兒子……我拋棄了他十年……我……”
“我來安排,”康天真興奮地攥緊了拳頭,“顧姨,趁著您還在南京,我來安排你們見麵!”
顧豔眼睛紅紅的,溫柔地看著眼前的青年,“那就有勞你了。”
“哎呀都是自家人,客氣什麼,”康天真笑眯眯地擺擺手,突然想到什麼,“話說,我不是應該管您叫婆婆嗎?喊顧姨不太準確吧……”
顧豔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尷尬地扯了扯嘴角,“還是顧姨聽著習慣,隻是個稱呼,不需要太在意。”
“對對對,就是這個道理,”康天真大讚,“我平時也不會管宋文淵叫老公,感覺怪怪的。”
“……”顧豔覺得連正常表情都已經維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