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還能裝出這般惺惺作態,一臉受傷地質疑自己,怎麼敢懷疑他!
宋文淵冷聲,“我為什麼不懷疑你呢?你賬號中多了的那八千萬該怎麼解釋?資金來源是肯巴德,除了交易,肯巴德為什麼要給你八千萬?”
洪陽一頓,立即斷言,“是誣陷!肯巴德誣陷我!文淵,你怎麼這麼糊塗,他這麼明顯的挑撥離間你竟然都能相信?”
“真相究竟是什麼你自己心裏有數,”宋文淵眼中滿是痛苦,他死死盯著他的眼睛,一步步逼近,聲音低沉地說,“我隻問你,膽敢做下這樣的案子,你有沒有想過璧影怎麼辦?有沒有想過奶奶怎麼辦?你不孝不忠不義,你捫心自問,究竟還算不算是一個男人!”
隨著他的一步步緊逼,洪陽一步步後退,後腰抵在了櫃台上,退無可退,他抬眼,迎上宋文淵的眼神,眸子中的驚慌褪去,迸發出驚人的妒火,慢慢地冷笑兩聲,“別胡說八道了,哥們兒,僅憑那八千萬沒有任何說服力,甚至不能直接作為證據,我完全可以咬死了是誣陷,還能反告你誹謗。”
看著他眼中坦蕩蕩的敵意,宋文淵心頭大慟,傷心地說,“你這是承認了嗎?”
洪陽一驚,警惕地看向他的口袋,“你錄音?”
宋文淵不置可否。
“不、不會的,”洪陽自顧自地搖頭,“你不是這樣的人。”
“你很了解我,”宋文淵低聲道,“我卻一點都不了解你,你圖什麼?我們都已經不是當年孤苦伶仃的少年了,你有了事業,有了璧影,為什麼還會做出這種事情?我想不通……”
洪陽沒有回答,雙眼死死盯著他,牙齒咬得太緊,不自覺發出咯咯的響聲。
兩人對峙片刻,洪陽突然陰森森地笑起來,“你會舉報我嗎?要將我交給警方嗎?宋文淵,你下不了這樣的狠心,我可是你最信任的摯友啊。”
“你去自首吧,”宋文淵冷漠道,“做下這樣的事情,必然留下蛛絲馬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與其被警方抓獲,不如自首,還能減輕一些刑罰。”
“你在開玩笑嗎?”洪陽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嘲諷,“跟康天真廝混久了,你的腦子也壞掉了嗎?沒有直接證據,我連犯罪嫌疑人都不是,你要我去自首?放你媽狗屁!”
宋文淵冷冷地看著他,“不要把別人都當傻子,你真以為沒有證據嗎?你膽敢與虎謀皮,怎麼不知道老虎會咬人?”
洪陽臉色大變,眼中滑過一絲狠毒,沉聲,“是肯巴德?不,不,他自身難保,絕不想和警察扯上幹係……是黃興運?”
宋文淵沒有否認,淡淡道,“你去自首,協助警方追回《錦繡萬花穀》,我可以幫你上下打點,爭取減刑。”
洪陽沉默半天,突然盯著他的眼睛,恨聲道,“知道嗎,宋文淵,我最恨的,就是你這副高高在上從容不迫的神態。”
“什麼?”宋文淵一愣。
洪陽退到門口,咬牙切齒地說,“我會自救,不需要你的施舍,”說完,猛地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入古玩街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宋文淵頓了一下,快步追出門口,隻見門外人潮湧動,卻看不到那人離開的身影。他臉上沒有表情,拳頭卻狠狠地攥了起來。
站在門口想了片刻,仿佛突然想到什麼,拿出手機打給康天真,隻聽鈴聲從門外響起,疑惑地回頭,正好看到康天真一邊走進店門,一邊掏出手機。
然後茫然地抬頭,兩個人拿著手機,大眼瞪小眼,康天真噗嗤笑了出來,“真巧,我還在想是誰打電話給我呢。”
他戴著一頂深藍色毛線帽,額發從帽簷下亂糟糟地露出來,讓他的笑容看上去格外溫暖,宋文淵心頭仿佛有暖流蕩開,不由得跟著笑起來,“正想打電話給你,你就進來了。”
康天真撲過去,抱住他的腰,吧唧送上一個香吻,“是不是想我啦?”
“是啊,”宋文淵笑著把他摟緊懷裏,緊緊地抱住,仿佛抱著此生此世唯一的至寶,情不自禁在他的脖頸深嗅親吻。
康天真敏感地發現問題,笑容漸漸褪去,悶聲,“宋文淵,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嗯,”宋文淵低低地應了一聲,“我和洪陽攤牌了,他……”
“他有沒有打你?”康天真掙出來,拉著他上下打量,“你們沒有打架吧?他會不會潛逃?哎呀,你怎麼這麼沉不住氣?要是他跑了,可怎麼辦?”
“無所謂,”宋文淵道,“書在肯巴德的手裏。”
康天真急道,“可是他如果潛逃了,就逃脫法律製裁了。”
“無所謂的。”
“怎麼會無所謂呢?”康天真抬頭看向他的眼睛,聲音戛然而止,隻見宋文淵的眼中,滿滿全是濃得化不開的悲傷。
他突然明白為什麼宋文淵會無所謂,因為他們十幾年的友情,已經在金錢的製裁下,化為烏有,從此之後,再公正的製裁,也換不回來他失去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