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泓聽見聲響出來,看見大茶盤裏的碎瓷片,登時沉了麵色,“你在做什麼?”
蘇浣正要解釋,江秋泓接著斥罵,“你把你那嬌縱的性子給我收起來。以為自己還是七品女官麼?讓你做些事,就摔茶盅子。這一個茶盅子,抵你半年的月俸了!去,太陽底下站著,晚膳你就不用吃了。”
言畢轉身,不想蘇浣卻辯,“茶盅子不是我打碎的。掌膳不信,可叫了挽翠來問。”
她言之鑿鑿,好像還有人證。江秋泓將有些將信將疑,就在這時,有個聲音涼涼地道,“掌膳莫被她哄了去,適才有兩名宮女子路過,想與她是舊識,不知和她說了什麼,她惱了起來,就拿茶盅子撒氣。我雖離得遠,卻是瞧得一清二楚。”
蘇浣不可置信地看著立在小門外的傅弋,實在想不通,她為什麼要誣陷自己。
江秋泓本就先入為主的認定,蘇浣是個費盡心機的狐媚子。聽了傅弋的話,更添了怒氣,“果然是狐媚子,謊話真是張口就來。我險些就叫你哄騙了。去,往日頭底下站著,沒有我的話,你就不準動!”
“掌膳……”蘇浣張嘴欲辯,卻被江秋泓喝斷,“還不去!”
站在日頭底下,見傅弋走遠,蘇浣秀氣溫和的小圓臉,難得的露出了氣忿之色。
幸好江秋泓手下留情,到了申正,就放蘇浣回去了。
蘇浣謝過了江秋泓,頂著兩個通紅的顴骨,一路進了遂初堂廡房小院。問了宮女子,聽說傅弋在正堂當差,蘇浣二話不說,掉頭就邁過了廊門。
廡房院裏的宮女子個個一副看戲的樣子,悄悄地尾至廊門門口,縮在門後看熱鬧。
傅弋剛給屋子換了冰,一出門,就見蘇浣氣衝衝的上前質問,“你為什麼誣陷我?”
傅弋冷嗤一笑,矢口否認,“東西能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幾時誣陷你了。”說完,就從蘇浣身側過去了。
蘇浣活了兩輩子,環境簡單,接觸的大多數都是沒什麼城府的人。似傅弋這般的,她是頭一回遇上。當下睜大了秀眸,幾步搶上前,爭道,“那茶盅子明明是宮錦摔的,你為什麼要說是我。”
“蘇浣!”傅弋拉下了臉,“你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一個宮女子,如此質問上官,你是向天借膽了麼。”
迎著傅弋的怒眸,蘇浣憶起自己如今隻是個宮女子,這個態度確實不妥,稍緩了神色,“小人不是質問典侍。或者典侍離的遠,未曾看清……”
“你是說我信口開河?”傅弋冷聲打斷,“我知道,你仗著與殿下的那點交情,誰也不放在眼裏。我告訴你,在我跟前你還是收斂些的好。不然,莫怪我宮規處置。”
傅弋話說的很,心底卻是有些不安的。
這裏人多,蘇浣再多說兩句,事情傳到殿下耳朵裏,自己總占不了好。
而且,傅弋也真沒料到,平素看著怕事,且木頭似的蘇浣,竟然會為了那麼點事找上門來對質。
“傅典侍,”蘇浣半點不讓,追在傅弋身後,“至少叫挽翠來問問,小人若有半句謊話,任憑典侍處置。”
聽著後半句,傅弋站住了腳,嘴角彎向露出一對淺淺的梨渦,正要說什麼,眸角餘光瞥見道人影進來,忽又換作怒顏,邊說邊走,“還有什麼可說的,晌午時的情形,我看得一清二楚。”
蘇浣咬了咬牙,“不是我做的事,我絕不會認的。典侍不肯聽小人解釋,那麼小人就去尋沈尚儀……”
她話未說完,傅弋身子一歪竟從台階上摔了下去。蘇浣驚呆在原地,耳邊傳來個尖冷的聲音,“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