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於樞的體貼,掃開了蘇浣心頭些微的陰霾。
“就想吃清淡些的桂花紅薯粥,最好有個醃鴨蛋,再配個火腿炒苦瓜。”
蘇浣語聲輕柔,不帶半點怨慎。
不是她心寬到連險些失身都無所謂,她隻是習慣換一個角度來看待事情。
自己出事的時候,鮮於樞應該已經過了夾榆關。依著《九州圖誌》的記載,上京距夾榆關,至少一天半的路程。
現在是第三天,算上報信的時間,鮮於樞今日便到。必是日夜兼程。
其實不用細算,隻看他塵樸樸的樣子。便知道,他這一路趕的有多急。
事情已然發生了,一直傷心下去,也於事無補,不如去發現好的一麵,讓自己能盡快的擺脫負麵情緒。
蘇浣平和的麵容,令得鮮於樞心中翻湧的火氣,也漸漸的平緩了,歎聲道,“你呀,怎麼就愛苦瓜呢。”
蘇浣笑容莞爾,想起了一首鍾愛的老歌——做人沒有苦澀可以嗎?
這樣的人生未免太過寡淡吧。
懷著這樣的心境,自己才坦然接受老天的玩笑——將她丟進莫名的時空。
而現下,至少,有一個人是關心自己的。
那麼,又有什麼過不去呢。
鮮於樞不明白,經曆過那惡夢般的一晚,為什麼她還能笑得如此平靜淡然。
他甚至有一種錯覺,一不小心,眼前的女子就會隨風遠去。
“想什麼呢?”鮮於樞打斷了她飄忽的神思。
正好曹又生端了藥進來,鮮於樞擰起了眉頭,“怎麼這會吃藥?”
曹又生扁了扁嘴,紅了眼圈,正想說什麼,蘇浣搶先道,“我晌午睡過頭了,誤了時候。”
曹又生撅著嘴,欲言又止。
她二人的神情,鮮於樞看在眼裏,卻沒有多問,打發曹又生去拿吃的,向蘇浣說道,“空腹服藥最是傷胃,越性早些用過晚膳,再吃藥吧。”
邊說,邊起身,“我換件幹淨的衣裳,陪你一起。”
他一出了耳房,臉上的溫柔便換作了凝重的肅殺。
侯在門外邊的慎蒙跟了上前,鮮於樞壓低聲音,“事情探查的如何?”
慎蒙略遲疑了會,“太後已親自將傅弋捆到了滋德殿。”
鮮於樞眸底一片冰冷,眉梢眼角俱是殺意。
“區區一個傅弋,就想混過去。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殿下,”慎蒙斟酌著字句,“此事於蘇姑娘的名聲總是不好,倒不如……”他話未說完,鮮於樞刀刃一樣的眸光“唰”地劈了過來。
慎蒙登時噤聲不敢再說。
傅瑤沒想到鮮於樞回來的這麼快,她還有許多細節上的事未安排周全……譬如傅弋,還未在寫下認罪的供狀。
原先她是打算,結果了傅弋後,再在供狀上畫一個押。可是兄長說,區區一個簽押,怕是難消鮮於樞心頭之火,
所以她才逼著傅弋自述其罪,爾後再滅口。
介時,死無對證,又有親手寫下的供罪。且事情關係著蘇浣的清譽。縱使鮮於樞手底的暗衛,料也不好再查。
她沒料傅弋竟如此硬撐,宮中的刑罰都用過了,她就是不寫供狀。
鮮於樞又回來的奇快,她隻得將人押來。
好在……
傅瑤瞟了眼,已被拔了舌頭的傅弋,心下略定,至少她是說不出什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