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什,塞上江南,北疆的一滴淚,草原上的藍水晶。
不論什麼樣的美名,都不足以描繪巴什的秀麗。
青石巷道,臨水人家。
有那麼一瞬間,蘇浣以為自己置身江南。
“咱們進去坐坐吧。”發現蘇浣的眸光,被一扇烏油門吸引,鮮於樞笑著提意,“你累了乏了,喜歡什麼就開口,你知道的,我最不願與我客套。”
蘇浣笑笑,自己隻是覺著這家的鋪頭似曾相識,崇脊簡瓦,古樸的匾額旁掛著串紅燈籠,姑蘇會館四個古篆隨風搖曳。
“你沒瞧見麼,”蘇浣扯住鮮於樞的衣袖,指著燈幌,“這是人家的會館,怎麼好亂闖的。”
“幾位客倌進來歇歇腳吧。”蘇浣話音未落,店夥計滿臉堆笑的迎了出來。
蘇浣訝了麵色,鮮於樞忍著笑,故意問,“你這不是會館,怎麼還招待路人。”
“雖說是會館,哪一項不要錢。此地又不是京城,每年都有舉子赴考,鄉紳商賈們花了錢,還能搏個好名聲。要開下去,自然要謀些進項。”
店夥計一麵說,一麵迎了諸人進門。
轉過青磚雕五福影壁,但見庭院寬暢,石板鋪地,兩邊雕花廂樓,連著一座高十來丈的戲台,坐北朝南。
許是天色尚早,院中無人,戲台上也冷冷清清。
隻有東邊廂樓上傳出絲絲嫋嫋的唱曲聲。蘇浣好戲,不由得隨了軟軟的唱腔上樓。
店夥計伸手要攔,鮮於樞冷眸一凝,他即陪笑著讓開。
廂樓上,紗櫥為壁。隔成若幹的臨窗雅間。
蘇浣剛上樓,便聽得裏邊傳來一句極其精致婉轉的水磨腔,“朱簾寂寂下金鉤,香鴨沉沉冷畫樓……”
一時間不由得聽怔了,以至站在人家門口都不自知。
直至,
一柄泛著寒光的刀刃破簾而來!
蘇浣的驚呼尚未出口,人已被鮮於樞護在了身後,下一瞬,側身避過,同時鐵掌擒住刀背,掌運內勁,向外一帶。
竟是個麵目尋常的青衫少年!
“六弟,莫要胡來。”伴著清朗的低斥,行出一名氣質清的青年,隻是麵容上帶著隱隱的病色。
“小弟魯莽,驚了尊駕,真是過意不去。”青年拱手陪禮。
鮮於樞冷著一雙星眸,打量著少年,“區區十五、六的年紀,竟有這樣身手,不知尊駕如何稱呼。”後頭那一句,鮮於樞是看著青年說的。
適才那一帶,他用了十足的勁。這少年竟還能握刀在手,不說頂尖,卻絕對是一流的身手。
而他,陪在這樣病弱的青年身邊。
想來這男子的家世不簡單,江南世族不比莫赫諸部,全憑武力說話。
南虞滅國多年,仍有不少人心懷舊國。
這男子,若是能為自己所用,最好。
若不能……
鮮於樞幽冷的眸底,殺意湧動。
少年似能感覺到他的惡意,緊握住刀柄,眸光炯炯的戒備,隨時準備應戰。
“在下韋誠,一介行商而已。”男子笑容和緩,溫潤如玉。
“我看令弟身手不凡,怎會隻是區區商家。”鮮於樞眸光輕閃,下一瞬慎蒙陡然出手,烏黑的刀身直取少年麵門。
少年隻顧著防鮮於樞,全沒料到斜刺裏會衝出個人來。好在他反應極快,在刀鋒離他隻有數寸之時,閃身避過,與此同時冰冷的刀刃劈出。
慎蒙一避一擊,二人已從雕花大窗中躍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