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羅延話一說了,含笑的眸光便即看向蘇浣,自信滿滿,卻又意味深長的補了一句,“你要走,我絕不強留。”
鮮於樞星眸冷凝,拽著蘇浣的手,不由自住的收緊。
將又生的事,告訴鮮於樞——這是蘇浣腦裏子裏躥出的第一個念頭。
可她知道,這行不通!
隻要那羅延不承認,鮮於樞又能拿他怎麼辦?
總不能為了個宮婢,刑詢莫赫王爺吧。
今秋,莫赫得罪的還不夠不狠麼。
留下來?
看著鮮於樞故作平靜的麵容,感受著他發抖的手,蘇浣怎麼也說不出口。
更何況,那羅延對自己是誌在未必得。恐怕不回到塔塔爾,他是不會讓自己見到又生的。
難道,真的和他回塔塔爾麼,鮮於怎麼辦?自己怎麼辦?
從蘇浣柔婉的眸中看出她的遲疑兩難,鮮於樞一直狂跳如雷的心,一點一點的冷了下來,靜了下來。
為了蘇浣,自尊可以不要,命可以不不要,鮮於樞有時候覺著,如有必要,自己甚至願意用江山去換她一世安穩。
而她……
永遠飄忽難定,忽冷忽熱。
此時眸中的兩難,鮮於樞怎麼看怎麼覺著像是憐憫。
他鬆開了緊握的手,看向蘇浣的星眸,冰冷而絕望。她已與旁人有了夫妻之實,縱是自己不在意。她呢?
身心盡屬旁人,強留下她,她這一世怕都不會開心。
不想放手,可是自己能給她什麼?
“既然,你想留下,那就留下吧。”鮮於放開了手,語氣異常平靜。
看著空蕩蕩的手,蘇浣害怕了,“鮮於……”
鮮於樞沒等她說出下邊的話,挑簾而去。蘇浣想也不想的追了出去,“鮮於,你聽我說……”
縱使下定決心要放手,可鮮於樞還是因為她的呼喚,而停下了腳步,隻是他不敢回頭,他怕自己摁耐不住改了主意。
“你不用說了,我還沒有慘到要你可憐。”
蘇浣心地善良,她會因為不忍心而留下。可到了如今,自己還在自欺欺人,那也未免太可悲了。
烏雲散去,冰輪乍湧,灑了一地的清輝。
四下裏,靜的隻有營火的“劈剝”聲。
“鮮於,我沒有,”
看著鮮於樞孤冷的背影,蘇浣的心揪成一團,刹時間,心底躥上深深的恐懼,她怕,怕這一別,此生無緣。
蘇浣再顧不得深思,隻想把實話都告訴他,想告訴他,自己與那羅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可惜,她顫抖的解釋,再一次被陷入絕望的鮮於樞暴喝著打斷,“我叫你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求你了!”
這些日子,他甚至不敢深究蘇浣當初的離開,是心甘情願,還是被人脅迫。
什麼時候起,自己竟害怕起真相了。
鮮於樞苦笑著,眸底起了澀意,“明日天一亮,你們就給我滾回莫赫去,此生此世,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丟下狠絕的話,鮮於樞一個縱身,人已在營門之外了。
蘇浣僵在原地,兩行清淚默然而下。
“天晚了,風涼,回去吧。”
明明計謀得逞,那羅延卻開心不起來,甚至有著淡淡的傷懷。
蘇浣的眸子比月色還冷,“王爺好計謀,真是算無遺策!隻可惜算錯了我,你這樣的人,隻會讓我惡心,要我做你的妻子,絕不可能!”
說完,再不多看那羅延一眼,揪著衣領,追出了營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