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羅延吃了一驚,近乎本能的舉刀格擋,“鐺”一聲響,那支箭直沒於道旁的樹幹之中。那羅延的手臂也是一陣陣發麻,一支尋常的箭羽,竟能有如此力道,來者是誰,那羅延心下有數。
“既然來了,何不現身!”
而回答他的,卻是“咻咻”不絕的箭雨!
那羅延一行,皆是騎馬,來人躲在林中放暗箭,身手好的自能抵擋,身手稍差些的,紛紛被射落馬下。
“暗箭傷人算什麼本事!”
眼看著自己的隨從,傷亡過半,那羅延怒聲大喝。
可惜人家鐵了心不露麵,箭雨是一陣猛過一陣。
那羅延眸光輕閃,瞥見馬夫中箭倒地,念頭微閃,一個縱身躍上了馬車,“駕”地聲厲斥,馬車去若離弦之箭。
就在這時,一名騎者從林中疾馳而來,緊隨其後。
同時,也止了箭雨,數十騎黑衣騎者自林中奔殺而出。他們手起刀落,須臾之間,那羅延的衛屬於便隻剩得不足十人。
車廂內的蘇浣與曹又生被飛馳的馬車,顛得四處亂撞,若非曹又生力氣大,死死的護住在她,蘇浣早被顛出了車外。
馬車雖有兩健馬,終究快不過單人單騎。
那羅延聽得身後風起,將頭一矮,堪堪避過刀鋒,然而一匹馬的韁繩卻被砍斷了。車子失衡一顛,蘇浣原本就沒有坐穩,登時撞出了車外。
眼看著刀光又至,那羅延靈機一動,拽著蘇浣旋身而落,冷冷的刀鋒架在了蘇浣的脖子上,“別動!”
蒙麵人果然收刀而立,悶聲道,“你放開她,我不為難你。”他的麵容被黑巾遮住,惟有那雙眸子,亮若星辰,隻一眼,蘇浣便認了出來,再舍不得挪開眸子。
“鮮於樞,”那羅延叫破了他的身份,“我真沒想到,你竟會追來。”
今朝是中秋,他這會追來,勢必不能參加今日的晚宴。
鮮於樞的眸光在看到蘇浣的那一瞬間,她蒼白憔悴的麵容,令他心疼不已,恨不能立時擁了她在懷中,柔聲陪禮。
既然被那羅延認了出來,他取下麵巾,“你沒想到的事,豈隻這一件!”
他話音未落,那羅延陡覺後心發冷,側眸瞥去,丈餘外一雙冰冷的眸子閃過抹冷笑,擲出了手中鋼刀!
這麼一晃神的工夫,鮮於樞飛身上前,從他手中奪回了蘇浣,躍身上馬,呼吸間便沒了影子。
那羅延要追,一柄鋼刀橫在了他的身前。
“王爺,你再追還有意思麼?”蒙麵人語聲冰冷,卻又好似有一絲憐憫。
那羅延回頭看去,自己的衛屬隻剩得三五人,且個個身上帶傷。
他不禁冷笑出聲,自言自語,“那羅延啊那羅延,為了個女人,值得麼?”
他不知道答案,隻有苦笑漾在唇邊。
鮮於樞、蘇浣二人一氣奔出了十餘裏地,方才停下。
一下了馬,蘇浣就拽著鮮於樞道,“又生,鮮於,我不能丟下又生。你幫我把她帶回來……”
鮮於樞沒有想到重逢後的第一句話,說的竟然是區區一個宮婢,心中吃味,可看著她焦急的麵容,卻舍不得生她的氣。
“你放心,慎蒙會把她帶回來的。”
話聲未了,遠遠的傳來了馬蹄聲,沒一會,一名騎者,在二人身前勒住了馬,又生從後頭溜了下馬背,飛撲過來抱住蘇浣,涕淚齊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