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說笑了。”蘇浣狠狠的剜了鮮於樞一眼,又打眼色示意他讓楚湄薑起來。
鮮於樞心領神會,就是不開口。反而湊到蘇浣耳邊取笑,“真沒想到,天底下還有和你一個性子的人,不趕著認親麼。”
蘇浣眼眸一斜,抿嘴低笑,“這位楚姑娘是你準侄媳婦,我與她認親,你不怕亂了輩份。”
越是與她親近,越能發現蘇浣的可愛之處。
像這樣的伶牙利齒,俏皮活潑的一麵,她是鮮少表露出人前的。
鮮於樞被她的淺笑勾得幾乎把持不住,深吸了幾口氣,才壓下下腹的臊熱,那麼些人看著,不能有太大的動作,他隻好恨恨的捏了捏掌中的柔荑。
星眸溫和地投向楚湄薑,“起來吧。果然是廷尉平的女兒,還知道律法。”
她適才說的律令出自太祖年間修撰的《大中刑統》,恐怕就連廷尉府有些人,都未必知道。
一個女孩子家,居然張口就來,確實是不簡單。
鮮於樞瞥了眼還在發抖的楚伯康,興起惡作劇的念頭,“廷尉平,你可知這條律法出自何處麼?”
楚伯康早年雖中過舉,可這個廷尉平是卻捐官捐來的,何嚐知道什麼律法。
“臣,臣,臣……”
他臣了個半天,一個字也沒蹦出來,鮮於樞不耐煩了,冷了眉眼,“一個廷尉平,連太祖朝編修的《大中刑統》都不知道,朝廷養著你吃白飯的麼!明日起,你即免職在家,馬上就是吏部的考核,你若是過了,仍做你的廷尉平,若過不了……你就讓賢吧。”
一場酒宴,竟以吳王夫婦下獄,準國丈免職作結。這樣的驚天消息,鮮於樞一行還未回到魏王府,就已經在京城傳開了。
正逢三年一度的京察大計,往年多是虛應事故,今年被鮮於樞這麼一嚇,誰還敢賣人情。
朝臣們天天過的膽顫心驚,走投無路之下,把心思動到了蘇浣這裏。然則,蘇浣深居簡出,魏王府又守衛森嚴,哪裏是他們想見就能見的呢。
然則,魏王府那麼大,那麼些人,隻要有心總能搭上線。
這日,別莊送了些時新河鮮來,蘇哲少不得要和他們對對數目。好在來的幾個都是老婆子,叫進來回話,也方便。
核完了賬,差不多時近晌午了,蘇哲讓聽用領著她們用飯,她自己起了身,要不二齋去。
不想,剛出了門。一個老婆子跟上前,貼著她的耳朵輕聲笑問,“蘇司記,可還記得無香閣後的那兩株海棠麼?”
無香閣!
陳封的記憶,刹時間如潮水般洶湧而出。
麵目婉約的少女,坐在妝鏡前晨妝,笑問侍婢“阿蘇,你去瞧瞧,後窗外的海棠花怎麼樣了。”
丫頭隻有十二三歲的年紀,隨口答道,“和昨天一樣啊。”
少女失笑,“傻瓜,一夜風雨,怎麼可能還和昨日一樣呢。”
蘇哲強壓下心頭的悸動,眸光冷冷的看向那婆子。
她仍是笑,“司記若念舊情,今夜二更,不妨往園子西北角的古華軒一會。”
蘇哲緊攥著拳頭,從齒縫中蹦出一句問話,“我若不去呢?”
“夫人當年待司記,親若姊妹,司記又怎會不念舊情。”
婆子撂下話,徑自而去。
蘇哲立在廊下,良久,良久……
恰巧沈姮兒進來領份例,遠遠的瞧見她二人說話的情形,及後又見蘇哲愣立許久,心下納悶,因內侍催促,隻得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