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於!”蘇浣驚呼的捧著鮮於樞燙紅的左手,見院子裏的風水缸蓄著水,拉著鮮於樞到缸邊,將左手整個浸在缸中,又趕著叫人去請大夫。
原本寂靜的小院,刹時間亂成一片。
沒多會工夫,管事的拿著盒藥膏進來,說是日常燙傷抹一些就好了。
蘇浣接過來聞了聞,一股薄荷的味道,打開看時綠油油的。
鮮於樞的手背,冷水浸的及時,雖然還是一片紅,卻沒有起泡,衝洗幹淨,蘇浣給他抹了厚厚一層藥膏,用素色絺巾細細的裹好。
這時,隨侍而來的鐵衛才將適才潑湯的元凶給捆到二人麵前。
不曾想,竟是個十二三歲的男孩。
他雖然被捆著,卻是一臉的不馴,叫囂道,“鮮於樞,有本事你就砍了小爺!不然,小爺早晚找你報仇。”
鮮於樞擰著眉頭,問,“本王的仇人多了去,你又是誰啊!”
“我父親田雨時,被你無辜論罪……”
“原來是田雨時,”鮮於樞冷笑道,“他也好意思取這個名字,江南大旱,他竟貪昧賑災銀款。隻是充軍漠北地,已是本王法外開恩了。”鮮於樞星眸微凝,“至於你,已是蘇司正的奴才,要怎麼罰,司正說了算。”
男孩紅著脖子叫罵,“你胡說,你冤枉我爹爹哥哥!你根本是借這個由頭,鏟除異已……”
“管事,你先將他鬆開。”蘇浣幽幽開口。
“這……”管事為難地看向鮮於樞。
“看我做什麼!”鮮於樞豎了劍眉,“你沒聽見司正的話麼。”
管事唯唯而應,解開男孩身上的繩子。
一鬆了綁,男孩就朝鮮於樞衝去,卻被鐵衛一腳踹翻在地上。
“你若再胡來,”蘇浣正色喝斥,“我就把你交去內廷獄,還想報仇,隻怕小命都不保了。”
男孩瞪著雙漂亮的眼睛,恨恨地看著蘇浣,罵道,“狼狽為奸!”
蘇浣知道這孩子,一時難勾通,先罰了他往垂花門外跪著,爾後再細問原緣。
這座宅子,原屬戶部主事田雨時。
因貪沒賑災款項,抄家充軍。田從文是他幼子,因年歲不足,與女眷一同發往牙行發賣。
恰巧,莊子上的管事,受過田家恩惠,在市集上看見,將他買了回來,安置莊中,免受顛沛流離之苦。
誰知這宅子偏讓鮮於樞看中買下,管事的怕他生事,一直沒告訴他。
今朝鮮於樞忽然來了,管事的忙著準備膳食,也就沒去管他。
他在莊中這麼些時日,並沒什麼正經的差使,不過是灑掃守門。時近晌午輪差下來,腹中饑餓,往廚房討吃的,卻被一個婆子打發著送羊肉湯來。
後來的事,就不用再多問了。
蘇浣思忖了許久,問道,“伍管事,你說他母親和姐姐呢?”
“這個,小人不知。”伍好德伏在地上,瑟瑟發抖,他是一時不忍,才領回了田從文,未料竟闖下如此大禍!
田從文這樣一鬧,怕是整個莊子都受牽連。
蘇浣想了想,囑咐管事叫田從文進來,“你說殿下冤枉你父親,可有什麼證據?”
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能知道什麼,多半是旁人告訴給他的。
田從文果然理直氣壯的回答,“是母親告訴我的!”
“那你母親呢?”
田從文紅了眼圈,扭開頭不作聲了。
鮮於樞冷笑道,“多半賣去教訪了。”他話音未落,田從文眼淚淌了下來,指著鮮於樞恨聲叫罵,“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