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營在北郊,蘇浣的田莊在西麵,自己出的卻是東城門!而且,沿這條路行不了裏許,岔口極多。
到時候,怎麼追?
傅崇看著漫漫官道,眉頭糾結。
是韋誠使詐?還是鮮於樞另有秘密藏身所在?
自己是追,還是不追?
傅崇盯著官道出了好一會的神,最終勒轉馬頭——隻要自己守住了京城,鮮於樞還能翻天不成!
這會自己冒冒然追了去,倘或他設了埋伏,就這一百餘騎,如何全身而退。
而且,現下當務之急是要將鮮於樞安置在城內的暗樁連根拔起!
一想到鮮於樞竟能出入自如,傅崇後背心就一陣陣發涼。
自己滿以為京城是盡在掌握了,沒料到對鮮於樞而言,還是不設防一般!
難怪,他敢來救人。
小六跟在鮮於樞一行的後頭,直至天色將晚,也沒有等到傅崇。看他們進了坐落在香邑山下的小皇莊,小六這才回城。
香邑山皇莊,說是田莊,因山上遍植紅楓,兼之野獸飛禽無數,先帝年間,每至秋日,總要來小住數日。
所以,此處與其說是田莊,不如說是座小小行宮。
一行人勒馬停在西角門,早有小聽用上前牽馬,又有一名內侍從裏邊迎出來見禮。
蘇浣在馬上顛了大半日,雖然鮮於樞用鬥蓬將她密密裹住,可她仍是冷的直打顫。
而且,渾身的肌肉都僵了,下馬的時候,她幾乎是整個人栽到鮮於樞懷中。
看著在懷中不住發抖的蘇浣,鮮於樞劍眉緊蹙,打橫將人抱起,什麼話都沒說,大步進門。
內侍在後邊追著稟道,“殿下,慎統領等已大書房侯著了……”
鮮於樞卻擰眉問他,“讓你準備的屋子在哪裏?”
關於蘇浣的傳言,他聽過不少。
再則慎蒙也特地囑咐過他,蘇司正的屋子務必緊挨著殿下的居所。
盡管有這麼些心裏準備,卻仍是被鮮於樞眸中的疼惜、著急給驚著了。
不就是冷著些了麼,至於麼!
他麵上的震愕,在鮮於樞越來越冷的眸光注視下,飛快斂去,“殿下請這邊走。”
鮮於樞抱著蘇浣隨內侍進了正房的東耳房,暖簾一挑,裏邊衝出個身影,直撲過來,抱著鮮於樞的腿,仰著大腦袋,直呼,“阿姑!”
“臭小子,讓開!”
鮮於樞的喝斥,阿古達壓根不當回事,還是又生將他拽開,讓開了路。
又生伸了手,想扶著蘇浣下來。
鮮於樞卻沒有撒手的意思,抱著蘇浣坐在暖榻上,連聲吩咐人去準備熱水、暖爐和薑茶。
他自己則捧著蘇浣凍僵了雙手,不住的輕嗬,又自言自語,“早知道,就該備馬車。”又滿臉關切的問蘇浣,“還冷麼?好些沒有?”
屋子燒著地熱,熏爐裏燃著暹邏貢來的伽藍香。
暖香撲麵,蘇浣凍得發紫的唇瓣總算正常了些,也不至於牙齒打顫到說不出話來。
“我好多了,你做你的去。”
“事情再急,也不急在這一時的。”鮮於樞接過又生遞來的手爐,放在蘇浣懷裏,兩隻蒲扇似的大手,緊捂著蘇浣一時難以暖起來的雙手,歎聲不迭。
看著蘇浣喝了幾口熱薑湯,身子暖了起來,臉色紅潤了,鮮於樞起身離開,走了一半,又跑回來問,“你晚上想吃什麼?有羊羔子肉,吃個羊肉爐怎麼樣?”
蘇浣放下薑湯,催他,“快做你的去吧,我想吃什麼自然會和人說的。”
鮮於樞又囉嗦了一翻,才一步三回頭的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