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八拆封開印,第一件事情就是如何處治傅崇。
然而,大長公主求情,宗室求情,各世閥大族也來求情,而朝臣卻默然以對。
就連向來清正自封的禦使台,也隻是意思意思的,上了幾本奏疏而已。
如此情勢,鮮於樞看在眼裏,冷笑在心——傅家不愧為世族之首,連謀逆這樣的大罪,要知道大將軍府裏可是搜出了龍袍啊!
鐵證如山,卻仍有一大批人求情。
而之前同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甚至不過是傅崇幾句空口白話,這些人一個個的就信了真。
本來,鮮於樞並不想將事情鬧得太大。
現下看來,不給他們一個厲害,他們是不會老實的。
就在這時,有人悄悄的送了份證據來——關於傅崇在江南與吳王私*通倭賊、匪軍的罪證。
當然,還有殺良冒公。
隻是與前兩者相較,實在不值一提。
謀逆,是一回事。
私*通外賊,則是另一回事。
瞬時間,朝野一片靜寂,再沒有人找上魏王府了。
鮮於樞忙於政事,蘇浣在府中也不清閑。
年節剛過,瑣事就不用說,還有查內賊的事。
當日,到底是誰把自己供了出來。
其實,人選不過就是鄭氏和那幾名姬妾,金氏還沒見著自己就被拿進了宮中。
餘下的人中,隻有鄭氏和周氏被傅崇審問過。
是誰把自己供出來的,其實並不難查。蘇浣覺著難辦的是,查出來之後怎麼辦。
強硬還是懷柔。
老實說,對於招供這種事,蘇浣心裏沒有太多的氣憤。尤其是這麼一幫弱女子。
要她們熬刑硬撐,也著在是太不人道了。
但如果是另外的情形呢?
人心隔肚皮,尤其鄭、周二人又都是心機深沉之輩,拿自己與傅崇作了什麼交易,也是可能的。
蘇哲正在稟說正月裏收到的禮單,見蘇浣心不在焉的,便掩下了話頭,正要問她怎麼了。
又生進來稟道,“姐姐,沈姮兒來了。”
蘇浣斂回飄遠的神思,漫聲應道,“請她進來吧。”
“怎麼想著叫沈姮兒來。”蘇哲給她換了杯熱茶,“如今宮裏的事,不是皇後娘娘料理著麼?”
“並不為宮裏的事。”蘇浣隨口答話,沈姮兒已經進了屋子。
蘇浣起身相迎,笑著讓坐。
沈姮兒卻是一點都不領情,一張俏臉從冷若冰霜,“司正傳小人來,有什麼話要吩咐。”
“我請沈女史來,是想問問,”既然沈姮兒沒有好臉色,蘇浣便也斂了笑臉,“在王元一拿人之前,你是沒得到消息,還是有心避禍,故意置身事外?”
要麼是她沒有得到消息,要麼就是她故意不說。
若說她不知道這事,蘇浣死一次都不會信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沈姮兒陡立起身,麗眸如冰,旋而裂開抹冷笑,“我還當你與旁人不同,沒想到,一樣的誣髒下作!”
當初,蘇浣安排自己回宮打探消息,甚至許諾,會讓自己重回尚正之位。
沈姮兒是真心信了她的。
彼時的自己,萎落於泥。
若不是蘇浣,依著殿下的稟性,自己的下場不會比傅弋好到哪裏去。
可目下……
鏟除了傅家,殿下眼見的就要改作“陛下”了,她竟來置疑自己有心置身事外。
蘇浣啊蘇浣,看似溫柔可親,未曾想歹毒至此。不將人利用到最後關頭,她都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