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倒後,太後深居奉慈宮,顯少露麵。
楚湄薑每日仍是帶嬪妃往奉慈宮晨昏定醒,太後不見,她就在宮門外行禮。
總之,禮數周全的讓人挑不出一絲的錯。
這一日,剛往奉慈宮問安回來,還未進門,女官便迎上前稟道,“娘娘,蘇司正來了。”
總算是來了!
楚湄薑眸底閃過抹淒色——皇帝都被架空了,何況自己這個皇後。
他們早晚會要自己交出宮務的,隻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罷了,丈夫癡傻如幼兒,自己還能有什麼指望。好在庶妹已然出宮,自己但求餘生安穩。
權利這個東西,就不是自己該想的。
蘇浣身著四品女官袍服,坐在暖榻上,盯著對麵的落地西洋鍾出神。
黃銅的鍾擺一蕩一蕩,蘇浣的心緒也隨之輕晃——倘若楚湄薑不肯幫忙,要如何?
由自己出麵麼?
不,這樣做太明顯了。
縱使能解目下之圍,鮮於與世閥之間的嫌隙也會越結越深。
倘若攪釀出黨爭之禍,怕是要血流成河。
鮮於的將來還很漫長,蘇浣不想他手上沾染過多的血腥,不希望他在史書上留下“暴厲”之名。
但願,自己能幫到他。
蘇浣想事情想的太過認真,全沒留意楚湄薑進來了,直至宮人連喊數聲。她才回了神,連忙屈身見禮,“皇後娘娘,長樂無極。”
“司正免禮。”楚湄薑扶起蘇浣,一同落坐,“司正今日過來,可是有什麼事同本宮說麼?”
蘇浣問,“娘娘可曾聽說尚書台門前的事?”
“尚書台門前能有什麼事?”
蘇浣笑了笑,緩緩地將事情始末說於楚湄薑。
楚湄薑越聽越是糊塗,“這樣的事情,本宮又能有什麼法子。就算本宮肯下懿旨著他們回府,隻怕他們也不會放在眼裏。或者,要太後出麵……”
蘇浣搖搖頭,“如今的太後,他們也不放在眼裏。然娘娘,母儀天下。雖說不能下懿旨讓他們回府,卻可以著人去他們府中,請女眷來宮中赴宴。”
蘇浣這是讓她要挾那幫朝臣!
楚湄薑睜大了眼睛,流露出悚愕之色。
讓她這個皇後去請,那是要朝臣們看清,陛下與魏王一體攸關。甚至暗示他們,魏王所為,乃陛下授意。
她這是要將陛下死死地綁在魏王的船上呀!
自古以來,挾天子以令諸候的權臣,數不勝數,然能做到魏王這般的,也算難得了。
“這是皇叔的意思麼?”楚湄薑聲音微冷,人家拿著自己當槍使,沒道理還要給人看好臉色。
不想,蘇浣卻道,“卑臣進宮之事,殿下全不知情。卑臣隻是希望,娘娘能幫卑臣這個忙。”蘇浣起身跪下,言辭懇切。
“你是說,這是你的主意?”楚湄薑看著蘇浣,眸中滿是不可置信。在她眼中心底,蘇浣是個溫厚訥實之人,未料她竟也會有這樣的彎彎繞的心思。
迎著楚湄薑震愕的眸光,蘇浣坦坦蕩蕩的應道,“不錯,這是卑臣的主意。”
莫名的,楚湄薑有種被騙了的感覺。自己當她是忠厚之人,將生死托付於她。
沒想到,她的手段一點也不比魏王差。當下不由冷下聲音,“本宮若不應呢!”
蘇浣立起身子,嘴角的微笑恬淡無痕,“娘娘會答應的。就如卑臣答應娘娘,將來有朝一日,會力保陛下周全。”
楚湄薑震愕到櫻唇微張,搖晃著起身,“你這是在威脅本宮?”
“卑臣不敢。”蘇浣低首斂眉,“隻是,娘娘那般托付卑臣,卑臣以為,娘娘必是看重卑臣的,怎麼會不肯幫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