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沽是巡防營總駐地,又地處北方,倭賊水盜都不多見。
鮮於樞以為漕兵也就是個花架子,然則一交手,卻發覺他們訓練有素,進退有度。
即便一上來,自己就砍翻了領隊的百戶長,他們仍是一點不亂,自有伍長頂上,並將兵卒撤了出去,圍而不攻。
顯然,他們是在等那什麼神機營。
就在鮮於樞還在猜“神機營”是個什麼玩意的時候,樓上兩名鐵衛下來了。
聽了他們的話,鮮於樞劍眉蹙起。若果真如此,的確是不好辦。畢竟,要攻下這客店實在是太容易了。
“把門戶都關嚴了,一半人上屋頂,另一半人察看屋子。”
鐵衛們應聲一喏,各司其職。
好在天空湧起了烏雲,擋住了如水的月色,算是老天幫了他們一把,然則鐵衛們隨身帶著的隻有彈丸,每人不過十顆,而且射程有限。
勝在這些鐵衛內力即便不如鮮於樞,也都不差,丸彈當暗器用,還是可行的。
蘇浣坐在燈下,看著麵容平靜,實則是心跳如雷。
突然間,房門被人“哐啷”一聲推開,又生驚跳了起來,厲聲喝問,“什麼人?”
鮮於樞大踏步的進來,牽了蘇浣的手就走。
“那些孩子怎麼辦?”
鮮於樞回頭看了眼,“他們就自求多福吧。”
“不行,”蘇浣堅定推開鮮於樞,“我不會丟下他們的。”
把他們丟在這裏,和留在顏府,蘇浣看不出有什麼區別。
鮮於樞真想扛著她就走,可鮮於樞知道,若這麼做了,蘇浣怕是惱自己許久。
“罷了罷了,”鮮於樞讓步認命,著鐵衛將那些孩子扛到了後院。
這家客店,前房後院,且有院門通街。
此時,後門外已守滿了漕兵。
但好在,後巷一帶全是低矮的房舍。神機營能發揮的作用不大,而且,靠牆的廚房正好藏身。
後門逼仄,與前堂相通的夾道也隻容一二人通過。算不上易難攻,但總比守前後兩個門來的好。
蘇浣等等才剛在後廚藏好身,前後兩邊都傳來了廝殺聲。
又生緊挨著蘇浣,渾身發抖。
“不怕,”蘇浣輕撫著她的發鬢,柔聲寬慰,“不會有事的。”這話不僅是說給又生聽,同時也是說給她自己聽。
外邊的打鬥越來越激烈,不用看,光聽聲音,蘇浣就知道道——而且聲音越來越近,這說明,鮮於樞他們在往回退。
身手再好,他們也不可能頂住許久。
現下“咻咻”箭聲,證明掌櫃的所言不虛。
而就在這時,一虛弱卻陰狠的聲音傳進蘇浣的耳朵,“你們小心,我要活的。”
是顏俊雄!
鮮於樞不是重傷了他麼。
莫說蘇浣震愕,在外間砍*人的鮮於樞也很震驚——這家夥,倒是強悍,自己都廢了他,他竟然還能讓人抬著過來。
既然如此,那就再拿他來用一用吧。
鮮於樞身形一閃,直取顏俊雄。
他實在是低估了神機營的威力,他身形剛剛一動,護在顏俊雄身邊的神營,登時箭發如雨。
距離短,箭鏃又疾又密,鮮於樞雖則避的夠快,肩頭仍是不免中了一箭。
“魏樞,”火光下,顏俊雄的一雙眸子,猩紅的嚇人,“我說過,你今日是別想出直沽城了!”
鮮於樞冰冷的嘴角,忽然咧開抹笑,拔出肩頭上的箭,“是麼,我倒覺著,你死期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