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自古以來,便有“江道萬裏,通涉五洲”之稱,是朝貢商旅往來之所。
漕糧、官鹽亦在此轉運。
日裏再繁華,每到起更之後,就隻剩一片悄靜。
偶爾,看門的大狗被風聲所就驚,吠叫幾聲罷了。
鮮於樞帶著十數名鐵衛,黑衣皂巾,在時隱時現的月色下,一路摸到宗家貨倉。
夜風陣陣,貨倉大門前掛著的兩盞大燈籠晃得門前人影幢幢,其實也就是三五名守衛,圍坐著擲骰子賭錢。
“殿下,這情形看著不對呀。”
不是說宗維誠要連夜運貨麼,怎會這般冷清。
鮮於樞擰緊了眉頭,“再等等。”
話雖是這麼說,他心裏卻疑惑了起來,難道宗維誠取消了今晚的的行動?
若是如此,慎蒙豈不是白白的受傷!
再等等吧,時候尚早呢。
鮮於樞心有不甘的想,壓根沒有半點懷疑慎蒙。
直至……
利箭破空而來。
月色之下,泛著寒光的箭頭就像一條條毒蛇,毫無遲疑的奪人性命。
“撤!”
鮮於樞疾聲喝令,帶著鐵衛退到倉門外堆放如山的麻袋後。而退路已被截斷,兩名鐵衛剛衝出去,就被射成了刺蝟。
蜷縮在麻袋後,鮮於樞緊握著昆吾。
看來,宗維誠的確心存異誌。
他留慎蒙一條性命,就是為了引自己上勾。
“殿下,他們要用火箭了!”鐵衛稟道。
鮮於樞稍稍探出些頭,前方已是一片火光,站在正中間的,正是陸漸。
顯然,他也看到了鮮於樞。
“魏王殿下,隻要你束手就擒,在下絕不與你的親衛為難。不然……”
火光下,陸漸的笑容帶著複仇者的快意與得意,鮮於一族,也會有今天。
“火箭齊發,就算殿下能全身而退,這些親衛怕是難逃一死。”
鮮於樞冷凝的星眸從殘存的鐵衛麵上逐一掃過。
諸人跪地齊聲,“臣等萬死不辭!”
鮮於樞高聲讚好,人卻緩緩站了起身,從如山的麻袋後款步行出,“你們是不是覺著殺了本王就能攪亂朝局了?”
鐵衛們緊隨其後,個個握緊了手中的鋼刀,鎮定從容。
陸漸眉眼間盡是得意,“行不行的,總要試過才知道。”
鮮於樞一死,那個傻子皇帝還能坐穩江山麼?
“是麼,”鮮於樞收了昆吾刀,火光照在他的俊麵上,竟是一派閑庭信步的神情。
可在下一瞬,他星眸陡然一變,人就衝上了前,直取陸漸!
陸漸的身手與鮮於樞不相上下,卻被他的突襲驚了一跳,險險避過鎖侯手,這才回神,疾聲喝令,“放箭!”
到底晚了一步,鐵衛的鋼刀已然殺到了近前。
說到底,這些莊丁怎比得上久經戰陣的鐵衛。
就連陸漸,不也是吃了經驗不足的虧麼。
若論行刺探密,這些莊丁算是好手。
然則,逆境反擊,他們卻遠不如鐵衛。
畢竟,二者之間差著一個實戰的距離。鮮於樞身邊的鐵衛,皆是百戰餘生之輩。
他們什麼樣困境沒遇過,多少次絕境重生,比著危險的多了去了。
倘若陸漸什麼也不說,就下令放箭,鮮於樞難逃一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