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鮮於樞的劍眉不由得深蹙了起來,就在這時,福有時捧了份奏疏來悄步行來,語氣艱澀地稟,“內奏事處遞了份奏疏來。”
“擱在外邊案上就是了。”鮮於樞揮了揮手。
福有時仍是站在旁邊,斟酌了一番,“殿下,是關於司正入牒文的折子。”
鮮於樞睜開了星眸,滿麵疑惑。
前幾日,他行文禮部,囑令將蘇浣以魏王妃的身份記入玉牒。禮部一直沒回複,他事情多也沒追問,這會禮部遞折子是什麼意思?
鮮於樞疑惑的接過折子,展開來掃了兩行,登時大怒“啪”的一聲將折子摔在了地上,“這幫老不死的。擺明了與本王做對!去,將禮部那幫老不休給本王提來。”
折子上長篇大論的引經據典,意思隻有一個——娶蘇浣為妻沒問題,冊妃立後,不可能!
“殿下,”福有時勸道,“在這節骨眼上……”
福有時的話隻說了一半,鮮於樞就冷靜下來了,抬手示意他不用再說了。
禮部在這會遞折子,是吃定自己不會在這節骨眼上與他們翻臉。
不得不說,他們還真是捏住了他的七寸。
且慢說龍椅寶座,就是蘇浣立後,倘若禮部那幫老家夥不答應,就有的扯皮。畢竟,那幫老東西頗有名望,是朝中清流砥柱。他們一開口,言官禦使個個望風而動。
鮮於樞奇怪的是,他們明明都已默認自己登基了,為什麼又在娶妻立後這種事上留難,這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
執於禮法?
鮮於樞棱角分明的嘴角浮了抹冷笑——這種冠冕堂皇的鬼話,騙鮮於瑉都難。
可是,他們的目的何在?
鮮於樞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
“傳孔延澤。”鮮於樞定了定心神,吩咐福有時。
知政殿大學士孔延澤,乃崇聖公第十四世孫。
當年若不是孔家的支持,天下仕林,尤其是北方恐世族,怕沒那麼快接受鮮於家。
如今也一樣,隻要孔延澤站在自己這邊,事情就好辦了。
鮮於樞沒想到的是,孔延澤一進門先就問,“老臣聽說蘇司正不僅是南虞陸家之後,還是宗家沒過門的兒媳婦?”
蘇浣的身份,鮮於樞一直刻意的壓著。
但陸淵、陸漸就在王府關著,想要瞞,那是瞞不過的。
所以,蘇浣陸家之後的身份,傳揚出去,本在鮮於樞意料之中。
可她與宗維誠的婚約……
顯然是有人刻意挑著這時候傳出來的。
“謠言止於智者,老公爺是什麼樣的人,豈可信了這些話!”福有時端了茶上來,鮮於樞親自奉上。
孔延澤半起身接了茶盅,緩緩說道,“曆代以來,立後以德。蘇浣區區一介司正,敢問殿下,何可言德?”
“她濟流民,撫孤弱,京郊的保育、頤養二堂能有目下的情勢,多賴其力。這還不能稱其為德麼?”
孔澤延年紀老邁,連眉毛都是花白,偏那一雙眼睛,精光四射,“可她,終究是二聘之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