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小二估計很想拒絕,但還是點了點頭。阿朱歡天喜地地拉著他回寢室,核兒臨走喊:“桃兒!出來玩牌!真當自己是屎呢?”
我實在沒有辦法,上桌前我央求顏小二別告訴我媽,顏小二答應了。後來我的手氣都相當之臭,末了還得聽顏小二和阿朱他們吹牛,說自己先在英國牛×大學研究物理,又去了美國的哈×大學研究物理,哈×大學出來還不過癮,又繼續回牛×大學研究物理——你累不累啊?
我不想見顏小二,原因有二:
第一上麵說了,他是我媽攻擊我的利器;
第二是因為我剛發現自己是雙性戀,除了同班那個大美妞,我還喜歡阿朱。我在書上看了,這號很稀有,屬於邊緣人類,鑒於父母雙全,又不想陪著徐真人挨電擊,我得確保自己不走到邪路上去。顏小二從小洞察力驚人,我怕讓他看出來。
顏小二果然有所察覺,他問我:“你為什麼老摸阿朱?”
我悚然,糟了,莫非我故態複萌即一旦不用兩隻手碼牌就會騰出手來捏阿朱?
阿朱豪爽地笑了:“因為我腿毛多,他說摸起來紮紮的好玩。”這牲口還把跨欄背心拉下來問:“我還有胸毛呢,你要摸嗎?”
顏小二搖頭:“不,謝謝。”
他示意核兒和他換位子,說他不能忍受上家是個始終把手放在別人大腿上的人。但核兒還是正義的:“入鄉隨俗吧顏博士,要不你也去摸上家的?”
顏小二狐疑地望著我,我趕忙把大腿藏起來。阿朱還在那兒賣傻,給他展示腹肌,阿朱說我體育係的,練籃球的。
顏小二轉而問我:“你也是體育係?”
你老管我做什麼!
“不是。”核兒說,“我們倆學美術的,他油畫,我國畫,還有剛才神神叨叨的那個,他學藝術理論的。”
“那你們怎麼湊到一起?”
“補課呢,外語不及格。”
“每天還上課?”
“差不多吧。”
“那……”
我突然摔了骰子吼:“你到底還摸不摸牌?”
核兒詫異地望著我,說桃兒你怎麼了?幹嘛對人家顏博士發脾氣?你平時不是脾氣挺好的嗎?
我不知道,我就是惱火,就是煩,我對生活突然失去了信心,這裏有個智商是我八十倍的家夥,而且他還知道我是什麼鳥變的!
顏小二笑了,他把麵前的牌一推說:“不玩了,我請你們吃個飯吧。”
此話一出,阿朱和核兒當場就死心塌地愛上了他。阿朱建議去吃麻辣鍋,顏小二搖頭,報出個挺有名的高級酒店,說:“吃自助餐吧,方便。”臨走我們把徐真人也捎上了,這幾個月他把自己折磨得跟個排骨精似的,旁人看著都可憐。
一進了餐廳我們就直奔海鮮刺身。徐真人這時候一點兒也不瘋了,我們四個就像上輩子跟龍蝦結了血海深仇似的一口氣吃了二十多隻,還有蚌啊螺啊蟹啊魚啊扇貝啊蛤蜊啊,吃完了才看見顏小二還在那兒慢條斯理地挑冷菜呢。後來我們又一人弄了一客牛排、一塊鵝肝,灌了點兒洋酒,烤了點兒魷魚,弄了點兒培根,搞了點兒壽司,喝了點兒蟲草烏雞湯、竹蓀鴿蛋湯,吃了點兒蛋糕,撈了點兒魚翅,還有揚州炒飯配廣東菜心,蔥爆大蝦和麻辣雞翅……最後還一人吃了幾杯哈什麼達斯。我都二十歲了才頭一回吃到哈什麼達斯,更可恨的是它和我小時候吃的蛋筒一個味兒。
這頓飯吃得太滿足了,當天晚上我就瀉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