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奔向大草村的車隊,站在土壩上的白木唇角抹過一絲苦澀的笑容,他放下手中的望遠鏡,歎了口氣,對著身邊的蘇醒說道:“如你所願,所有的人都已經在你的掌控中了。”
“這是先生的意思。”蘇醒麵無表情的說道:“先生讓你來主持這件事的意思,你應該明白。”
“所謂的光明皇帝嗎?”白木苦笑一聲,搖著頭失神的喃喃說道:“為什麼是我?你,張德利,甚至馬成空,還有那個人,為什麼不是你們,為什麼是我?”
“這也是我們千門的意思。”蘇醒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馬成空,歎道:“馬成空空有一身蠻力,做不得大事,況且本來就是千門中人,又哪裏能擔當起這種責任,張德利為人奸猾,見利忘義,遲早要叛出師門,至於那個人,冷血無情,當不得這天下大義的。”
“你呢?”白木微嘲的笑道:“你到底在想什麼,千門流將,暗墨公主,一個人怎麼可以有這麼多的身份,你就真的認為先生所作的是對的嗎?”
“一個人的犧牲,可以喚醒千萬沉睡的靈魂,這種代價,是合理的。”蘇醒沉默許久,緩緩的說道:“為了高尚的目的,也可以不擇手段。”
“為了高尚的目的嗎?”白木低聲笑了起來,搖著頭說道:“可是走到最後,還不是被這手段迷惑了心,當年的張德利,尚有一份良知,如今,眼中卻隻剩下了對這手段的癡迷,叛出師門,又何嚐沒有你和先生的功勞?”
白木站在有風吹過的堤壩上,望著這蒼茫大地,微微的歎息一聲,盯著蘇醒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道:“蘇醒,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我想要這世界蘇醒過來。”蘇醒輕輕的笑了笑,認真的答道。
“是這個世界?”白木嘲諷的針鋒相對道:“還是他?”
“我和他沒有什麼不同。”蘇醒皺了皺眉頭,冷冷的說道:“他要做的事情,和我們也沒有什麼不同。”
“我還是更喜歡那個人一點。”白木笑了笑,歎息道:“至少,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對的,不像我們,總在黑暗中行走,永遠看不到日出的那一天。”
“那個人?”蘇醒冷笑一聲,說道:“你不了解他,在那些微笑下麵,是一顆冰冷無比的心,他對這世人沒有任何眷戀,他喜歡溫暖的陽光,也對黑暗充滿熱愛,他做這一切,隻不過是因為迷戀,是的,他迷戀掌控一切的感覺,這一切,對於他來說,不過是一場遊戲而已。”
說到這裏,蘇醒的臉色漸漸的黯淡了下來,她低著頭,喃喃的說道:“你不會懂的,那種被當做棋子,被他放在手心,嗬護撫摸,然後毫不猶豫的拋棄的感覺!”
“他沒有拋棄過你,他隻是不想看到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白木歎了口氣,搖頭說道:“可惜,有些事情,是無法改變的,他改變了命運到來的方式,卻沒有改變命運的結局,造化,總是弄人的。”
“在我看來,他拋棄了我,他讓我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的東西。”蘇醒咬著嘴唇,眼中突然濕潤起來,低聲說道:“即便那是一場謊言,也是我唯一,擁有的東西。”
“那是一種愛,不是嗎?”白木沉默許久,才低聲說道。
“所以,這也是我的愛啊。”蘇醒毫無征兆的微笑起來,顫顫的身子抖動了那堤壩上的幾束小花,隨風飄落在波瀾寂靜的河麵上,不曾觸起半點漣漪。
“終究還是一場遊戲。”白木忍不住搖了搖頭,隻覺得眼前這個總是堅強而冷漠的女人突然變的可憐起來,歎道:“他在玩一場遊戲,你又何嚐不是,我們製造黑暗,他帶來光明,可人又怎麼可以永遠活在黑暗之中呢?先生對我有再造之恩,我不能背叛先生的理想,可這樣的黑暗,又要到什麼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