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成空和張德利的加入,讓這夜色下的上海灘有了些許不同,站在律師樓三層的小陽台上,賀旗臉上的笑容讓朱九九終於按捺不住追問了起來,這世上的離奇總是讓人有些措手不及,朱九九始終無法明白的是,為什麼這世上勢不兩立的人卻常常會突然的站在一起,去麵對曾經的朋友或者敵人,所以她皺起了眉頭,說道:“你這樣做,總有一天會後悔的。”
“與虎為謀,和毒蛇做朋友,都是這世上的大忌,然而這些事情,我卻一樣不差的做了出來,的確,是讓人不解啊。”賀旗淡淡一笑,接著說道:“可是,早在很久以前,就有人這樣做了,而且,一直做的很好。”
“先生那樣的人…”朱九九微微一愣,隨即苦笑了出來,曾經被她當做父親和高山一般依賴敬重的那個人,的確是早就將這件事做的再透徹不能,而且,直到今天,他還活在微笑之中。
“和敵人做朋友,是世上最奇妙的樂趣,這種感覺,是需要親自經曆才會明白的。”賀旗微微一歎,緩緩的說道:“老爺子那個人,始終活在矛盾之中,所以在他人生不同的階段之中始終充滿著讓人匪夷所思的自相矛盾與自我背叛,然而在這個過程中始終不曾改變的卻是他那與生俱來的征服感和自信,他總是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聰明的人,聰明到可以將所有的人把玩在掌心之中,太聰明的人是會覺得孤獨的,所以他總是在尋找著挑戰,將敵人放在身邊,甚至主動去扶植敵人,正是他樂此不彼的遊戲,於是,他可以容許各懷鬼胎的門人,可以容許千門悄然的滲透,也可以容許我接二連三的對立,這種事情對於大部分人來說,或許可以稱得上是頭疼至極的事情,然而對於他來說,卻是此生最大的樂趣,我要擊敗他,就要首先變成他。”
“可是,為什麼要為了已經擁有的東西去擊敗他呢?”朱九九咬咬嘴唇,愈發不解起來,這一場爭鬥背後的籌碼的確是讓人心動,那些潛伏的力量也的確是可以爆發出驚人的能量,然而這一切的結局,卻早已注定,那擁有召喚和繼承權的暗墨巨子令,從開始到現在,始終沒有離開過賀旗的視線,他掌握著巨子令,然後又交給了自己,從這個角度上來說,賀旗的確是不需要為已經擁有的東西再去做些什麼的,這就像一個已經將自己名字寫在遺囑上的人去為了這名分而去鬥爭一般,著實讓人不解啊。
“因為,隻要他在,屬於他的東西,就永遠都不屬於我們,就像是蘇醒說的那樣,如今的他,已經和曾經的敵人站在了一起,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我比試一場,而作為籌碼和代價的,就是那些潛伏的力量,隻要他願意,這巨子令,不過是個擺設而已,所謂的一夫振臂,天下景從,說的,便是這種事情。”賀旗搖搖頭,自嘲的笑道:“他口口聲聲拍著胸脯說要把這天下的力量交到我的手中,然後讓暗墨再一次的像太陽般輝煌,可說到底,他畢竟是個早已經習慣將謊言當做生活的男人,這種話到底有幾分可信,似乎已經不用追究太多了。”
“可對上了他又能怎樣?不要忘了,馬成空可不是什麼自己人,就在半小時前,他還為自己千門子弟的身份而感到驕傲,既然先生和千門的李撞走在了一起,那麼,馬成空也許就是他們埋下的伏子,即便沒有馬成空,你就敢保證張德利不會做些什麼嗎?”說到這裏,朱九九突然歎了口氣,幽幽的看著賀旗說道:“你難道真的不明白嗎,真正和你站在一起的,隻有我而已啊…”
“那一天說起生死不能的時候,我看到了張德利的眼睛亮了一下。”賀旗笑了笑,突然說起了其他的事情:“所以,張德利在懷裏藏了一把讓我們所有人都能看得到的刀,然後,當我們所有的人看到這把刀,認為他要做個蠢貨的時候,他就可以送家裏那位一場生死不能了,其實張德利是個很聰明的人,他所謂的生死不能,正是讓家裏那位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苦心經營這麼多年的東西,被交到了宿敵的手中,所以當知道李撞和老爺子走到了一起的時候,他的眼睛再一次的亮了一下,真是沒有辜負我的希望啊。”
“你是說,張德利肯定會做些什麼,而且,是對你,不是對他?”朱九九眉頭一皺,臉上就多了一份冰寒之色,聲音也緊跟著變的不客氣起來,她眯著眼睛,扭頭看了一眼客廳中不停抽著煙的張德利,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敢保證,他看不到那一天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