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人牙慧自然是件丟人的事情,所以張德利上火車的時候還頗有些悶悶不樂,然而一摸到包裏的錢,這點小委屈也就化作了浮雲,說實在的,如今的張德利很缺錢,自從家裏那位老爺子跑的沒了影子之後,或者更確切一點說是張德利那顆複仇的心炙熱起來之後,沒了原本幾個夥伴的配合,張德利的日子就愈發難過了起來,雖然小錢並不難搞,可想要原來那樣一個大局幾十乃至上百萬就隻能想想了,很多時候才華這種東西,並不是努力就可以彌補的,張德利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這點悟性是玩不來太大的局麵,可他也沒放棄努力,所以他拍了拍錢包,自我安慰道:“我這樣的人,能有今天已是不錯,就算是做不了大的,那積少成多,也算是成功,人要知足。”
“你資助的那些孩子,可還好嗎?”
張德利站的位置是列車車廂之間的過道,他跑到這裏來,自然是想要靜靜心,想想下麵的事情,圖的便是個沒有人的清靜,然而賀旗這麼突然一句話,差點嚇得他蹦起來,不由的驚道:“這件事,你怎麼會知道?”
“家裏那位老爺子是個什麼都有興趣的人,他十分相信自己的眼光,但又十分懷疑自己的決斷,所以他便有了很多眼睛,這就是為什麼沒有什麼可以瞞過他的原因,你的來曆,他在很早之前便摸的清楚,和你那些仇恨相比,這又算得了什麼?”賀旗淡淡的笑了笑,然後突然很認真的看著張德利的眼睛說道:“放棄吧,現在,還不算太晚,想用他的方式去擊敗他,隻是徒然,他在看著你,不管你在哪裏,他的眼睛,都在你的身上。”
“是你,還是他?”張德利冷笑一聲,譏諷的說道:“我做過什麼,如果不是你們幾個,他怎麼會知道,我跟了他幾年,雖然不敢說百分百的了解那個男人,可許多事情,也是明白的,耳目天下這種本事,他還沒有!”
“不需要耳目天下,隻需要查查你的賬單,一切便有了答案。”賀旗搖了搖頭,緩緩的說道:“既然跟了那老家夥幾年,你一定會知道,他雖然沒有自己說的那樣強大,可著實在不同的圈子裏都留下了種子,這些人為他所用的時候,就會爆發出強大的力量,雖然他不可能時時刻刻的盯著你,但要那些種子去調出你的銀行記錄卻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而這些東西,我,也是一樣看得到的。”
“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那些孩子,你也要下手嗎?”張德利眼睛裏寒光一閃,逼近一步,死死的盯著賀旗沉聲說道:“你們想要玩遊戲,我可以奉陪,可要是敢壞了規矩,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也出出軌道,我這種人,賤命一條,你敢賭嗎?”
“所以想要勸你想一想。”賀旗微微一笑,迎著張德利的目光說道:“那些孩子,有了你才有明天,沒了你,等待他們的,是一場漆黑無比的前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你的,便是他們。”
“死了的那些人,就白死了嗎?”張德利咬牙切此的望著賀旗,一字一句的低吼道:“你這種什麼都有的人,又哪裏懂得他們對我的意義和恩情,那是,我一輩子從未有過的溫暖!”
“這樣嗎?”賀旗的笑容突然變的黯然起來,搖搖頭,語調頗為落寂的說道:“什麼都有的人,往往什麼都沒有,所以,我懂得珍惜,知道這一切都不是理所當然,這世上沒有理所當然的事情,也沒有巧合,就是這樣。”
“莫名其妙!”賀旗這突如其來的感慨讓張德利愣了一下,想要再說點什麼的時候,這家夥已經消失在了車廂之中,一頭霧水的張德利嘴巴張張想要再罵點什麼的時候,突然愣在了那裏,他似乎抓到了賀旗話中的什麼,既然沒有理所當然這四個字,那麼,當年的事情,為什麼會巧到那種地步?
“不會是真的…”張德利的臉色霎時間就變的蒼白如紙起來,當年的他隻是個沒人看得起的窮小子,可那兩個人卻突然的出現在了他的生活中,然後帶給了他從未有過的世界和溫暖,然而,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們兩個會找到自己張德利卻是從未想過的,他甚至曾經覺得這便是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然而正如賀旗所說的那樣,沒有理所當然,也沒有巧合,如果說是巧合,那最直接的答案便是精心布局,巧妙設計的結果,一想到那兩個人和家裏那位老爺子之間的關係,張德利的背脊頓時被冷汗浸透了,他愕然的愣在了那裏,腦子裏反反複複的便是這樣的一句話:“為什麼,為什麼在這麼多年前,他就找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