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這女子,竟……”夏桑霖聽了頭也暈了,心也疼了。“真正是一派胡言,國家大事,豈能如同兒戲。”
“人生不過就是一出戲,隻是沒有重來的機會。”方怡巧看他呆頭呆腦,又不知如何反駁的樣子,大笑道“好好演你的這一出戲吧。”
還待要說,張張嘴卻發現已經到了方家大門。勉強告了辭,跌跌撞撞往家走。看他這失魂落魄的樣子,慧娘疑心道“這個丫頭,又說了什麼。”
“說他長得醜,怕是娶上不媳婦了。”方怡巧吐吐舌頭,跑了進去。
“回來的正好,大哥的信到了,他要去吏部述職。中途經過榆林,要帶新媳婦回來給我們看哩。”方長略興奮的對妻女道。
慧娘一聽,也是歡喜。大伯一直在外為官,兩子兩女帶在身邊。大兒子已在當地娶妻,第一次帶新媳婦回老家,自然是天大的喜事。
大人們忙著收拾房子,置辦家什,準備給新媳婦的禮物。大伯一家到的時候,方怡巧還在周家上課。方家老太爺向來以學業為重,也不派人去叫,幾個讀書的隻待歸家才知道大伯已經回了。
晚上家宴,方怡巧正式見過大伯一家人,大伯父頗有官威,大伯母端莊秀麗,同樣是官家女兒,比二娘子,就多了一絲煙火氣。
新媳婦羅慧儀也奉上自己的手工,有納的布鞋,抹額,臥兔,給小輩的都是裝了銀瓜子的荷包。
方怡巧送上自己親手繡的帕子,荷包等物,人手一份。給新嫂子送的是一架百子屏風,屏風不大卻極精巧。
“呀,眉毛眼睛都看得清楚,這可真是了不得的手藝。”大嫂拿了屏風讚不絕口,顯然是真心喜歡。更何況這寓意也好,新進門的媳婦最要緊的不就是生兒子嗎。
方怡巧靦腆一笑,躲到慧娘身後,眾人都笑了。方怡雪暗暗絞著帕子,自己送的可是赤金的簪子,也沒看她這般高興。
羅慧儀當晚拿出禮物與相公商議“家中長輩的自不提,兩個小姑子送的都是極好的。隻是三妹妹送的簪子似乎太貴重了些,倒是讓人為難。我的回禮隻準備了裝銀瓜子的荷包,明天是不是再加些什麼。”
“他們家總是這般讓人作難,偏又自己不知,還以為大方。罷了,你就加件首飾,說是你私下送的。”方家的長孫方澄禮一直受父親指導,無論學問還是世情都是個通透的。
“一人一件吧,免又教人說厚此薄彼。”見相公點頭,她挑好了禮物這才睡下。
收到大嫂私下送的寶石分心,方怡巧有些吃驚。第二天看到方怡雪戴了件新首飾,再想想頭天送的禮,馬上明白過來,自己是沾了光。
方老太爺問道“調任的事,可是有了消息。”
看到兒子上吏部述職,卻帶了一家大小,一個不拉,便知道有戲。
“回父親,有幾份把握,還需進京再行打點。因著此事不宜聲張,所以沒在信中提及,還…………”
老太爺連連擺手“無妨無妨,做大事的就該事事謹慎。需要多少銀子……”
大房二位姐姐,都極有大家閨秀的作派,一言一行都象尺子畫出來一般規矩。讓家中其他人看了俱是咂舌,慧娘私下道“還以為巧姐的規矩算好的,這樣一比,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那我明天也做個泥塑樣端起來,娘看好不好。”方怡巧畫著花樣子,她對彈琴不感興趣。倒是於畫畫有些天賦,也不愛山呀水的,偏生喜歡畫花樣子。不然就是偏寫真的人物肖像,畫出來的人像倒比真人還美上三分。
讓呂先生直斥,毫無意境,充滿諂媚之氣。方怡巧不敢得罪先生,隻好偷偷在家裏畫。隻要不被父親看到,其他人倒也無虞。
拿出自己畫作,輕輕吹幹,心道,呂先生倒是沒有說錯,這畫就是諂媚用的。這個時代的畫作,講究意境,對人物往往隻勾勒線條。可是對於女人的心思,方怡巧自認為不管幾千年前還是幾千年後,本質都不會改變。
這手藝,就是慶朝的美圖秀秀,誰不想看自己被畫得美美的,她就不相信自己所畫的呂先生彈琴圖,會被她撕了。
這副是她趕出來送給大伯母,大嫂和兩位姐姐的,收了人家的寶石分心,總不能揣著明白裝糊塗。慧娘本想拿了嫁妝首飾還上,被方怡巧攔下“這還來還去還成負擔了,看大嫂舉止也知道家底豐厚,她未必會在意這點首飾。別鬧得親戚間生份了,我最近畫有小成,不如由我還了這人情。”
畫作在他們動身頭天晚上才趕好,來不及裝裱,隻卷了用紅繩一係。正在收拾行李的眾人,也沒功夫去看,隻道了謝就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