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桑霖與巧姐商量了一下,按道理縣衙會派人在城門附近等著自己,若是一家人浩浩蕩蕩過去,倒有些招搖。最後決定,便讓夏桑霖帶著方童,還有兩個書吏,先一步到衙門裏安置。他們在後麵慢慢過去,也不用慌亂。
四人分乘兩輛馬車,先一步離開。巧姐便吩咐不用著急趕路,紅杏有些緊張道“不是說北地是邊關,會有戰亂,老爺就這樣放心丟下小姐。”
春大哥換到巧姐這輛車上趕車,聽了直笑“寒城算是邊關沒錯,但離那交界之處騎著馬也有十來天的路程,當穆大將軍的名聲是開玩笑得來的嗎。”
紅杏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同時又放下心道“幸好幸好,等到了地方我就寫信回去告訴爹娘,哪裏有他們說的那般可怕。”
巧姐總算能悠哉欣賞一下這塞外風光,沒遮沒擋的廣闊平原,極遠處才能看到幾座山峰。有時候下車,仔細扒一扒地上的土,土黃的灰層之下顯露出黑色的土地。
這是上好的種植大米的土地,不知道為什麼在這裏反而荒涼成這樣。春大哥見她捧著泥土出神,便道“這裏土是好土,也能種得出糧食,隻是冬天太冷,一年便有半年的冬天,人稀地廣,不是土地不夠多,而是人種不過來呢。”
巧姐這才“哦”了一聲明白過來,他們上路的時候是夏天,一路過來花費月餘的時間,仍是盛夏所以還沒感覺。再過二個月入了秋聽說就會下雪,這土地一凍結便什麼都長不出來了。
春大哥忽然勒住馬,仔細聽了聽,臉色凝重道“前麵有幾十人的隊伍過來,我先上前問問看。”
這個地界一向太平,不然夏桑霖也不會自己趕到前頭赴任。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呢。看春大哥騎著馬走了,保鏢上前將巧姐的馬車團團圍住,她還沒感覺出什麼來。隻是極目遠眺,發現果真有煙塵卷起,馬蹄聲紛踏響起,這才有了絲緊張。幾個鏢師也一把抽出背上的長刀,一副全神戒備的模樣。
等春大哥出現在視線中,臉上並無不妥的神色,眾人才將懸著的心放下。春大哥和一個首領模樣的人走到近前,跟隨的士兵則在不遠處停了下來。走進後,這人翻身下馬,恭敬道:“下官伍常青,給郡主請安。接駕來遲,還望恕罪。”
巧姐有些鬧不清狀況,表麵卻不動聲色,笑稱辛苦,又道當家的已經先一步去了縣衙赴任,隻有自己和家人留在後麵慢慢趕路。意思說得很清楚,你們想追還能追得上。
沒想到伍常青卻置若罔聞,隻笑道:“自從知道郡主會來寒城便想著出來迎一迎,隻是軍中規矩不能走得太遠,好歹在這裏迎上了。內子知道您要來了,早催著我來迎呢。”
巧姐想了半天,也沒想到自己身邊有那個姐妹或是親戚嫁到邊關或是夫君姓伍,倒是紅杏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湊到巧姐身後說道:“我在桂府的時候聽說,袁意如婚事艱難,後來發嫁到一戶姓伍的人家。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這個了。”
巧姐心中有數,點頭道:“那就勞煩伍將士護送我們進城了。”
伍常青聽了便知郡主領了他的情,十分高興,撥馬和春大哥走在前頭,幾十名穿著鎧甲的軍士拱衛在馬車後頭。幸好一路無人,否則這威風凜凜的倒是比新來的縣老爺夏桑霖還要象坐官的。
巧姐與紅杏都猜不透這袁意如想搞什麼鬼,他們之間那有什麼姐妹之情,怕是恨她恨得要死還差不多吧。巧姐完全不知道這伍常青是京中一戶尋常武將家中的庶子,一心想著出人投地便投到穆將軍麾下,也憑著驍勇一路升到了旗長。到了婚嫁的年紀便想在京城找戶人家,有個京城裏的嶽家,對京城裏的消息靈通幾分,凡事便不會失了先機。
想得到是沒錯,錯就錯在她的嫡母早看不慣他比自己的兒子還有出息,便作主將正愁嫁的袁意如娶回來當了媳婦,又派人將她送到邊關與伍常青完婚。表麵上看袁意如即是官家小姐,母親還與新封的公主是姐妹,對於遠在邊關的伍常青算是門難得的好親了。
聽得寒城新到任的縣老爺是夏桑霖,而他的夫人正是德容郡主,與自家夫人算是表姐妹的關係,這才巴巴的帶了人過來迎。想著多搭條關係,以後也多個走動的路子。
遠遠看到一座城牆,春大哥騎著馬回頭告訴巧姐,這就是寒城縣城了。基本上寒城的人煙就是以縣城為圓點,慢慢散布開,離得縣城越近人越多。
到了城牆外,方童正守著大門迎著自家夫人,就看到一隊將士護著一個馬車隊過來。揉了揉眼,發現前麵這人竟是春大哥,忙站伸了身子,伸了胳膊用力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