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桑霖扶了母親坐下,將寒城任上打聽的消息撿能說的告訴了六夫人。又冷笑道:“兒子與穆將軍早已勢不兩立,萬無轉圜的餘地。他想借著梁王妃的手將女兒塞到兒子這裏,無非想讓兒子從道義上失了立場,不好與他作對。”
“就算不提這茬,您反觀葉姨娘,她自從進了夏家的門,大嫂過得是什麼日子。您若是覺得好好的一個家,非要搞成這樣才開心,那兒子也無話可說。”夏桑霖說完,一甩袖子走了。
大夫人得知巧姐搬了出去,還嘴硬道:“她使小性子,你就由著她嗎,這個時候不滅下兒媳婦的威風,以後就該你一輩子被她壓住。”
六夫人自從知曉了穆家與自家的恩怨,想法自然不同。若是從前,她必然會被大夫人挑起火氣。可如今隻覺得心寒,再看大嫂也少了往日的尊重,想想柳媽媽今天早上剛說的話,越發覺得有道理。
若不是巧姐,大夫人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可如今卻為了世子之位與巧姐為難,可見在她心裏這世子之位比什麼都重要。她早已不是以前善待家人,關心晚輩的大夫人,現在的她,是一心求得世子之位,已經瘋魔了的女人。
想通此節,六夫人暗自後悔,麵上也更顯出不耐來,直言道:“兒媳婦要走我攔不住,可涵哥是我們夏家的孫子,不能帶走。大嫂若是有心,不如出麵將涵哥帶回來。”
意思說得明白,有本事把我的孫子要回來再談其他。大夫人一臉尷尬道:“說的是,我回頭就叫大哥去方家接人。”
人自然是接不到的,方長略極為敷衍的說了幾句恕難從命,你們夏家願意的話官司打到禦前,我們方家也奉陪到底。大老爺灰溜溜的走了,連涵哥的麵都沒有見到。至於打官司,他有什麼立場,人家相公都沒發話呢。
梁王妃得知巧姐離家,反而覺得是個機會,若四小姐嫁過去正好沒人妨礙可以牢牢綁住夏桑霖的心。更加催促起大夫人來,大夫人叫苦不迭,有心不管卻又不能不管。就好比人已經上了賊船,你也隻能奮力拿起船漿將船劃到岸。萬沒有這個時候下船,兩頭不靠的道理。
可夏桑霖不是自己的兒子,不可能硬壓著他納妾吧。隻好跟梁王妃建議,強扭的瓜不甜,與其這樣僵持,倒不如讓夏桑霖主動開口求納。
“如何讓他主動開口。”梁王妃問道。
“這世上哪有魚兒不偷腥,隻要叫他看到這如花似玉的新鮮人兒,您還怕他不動心。”大夫人話是如此,心裏卻著實沒底,這個侄兒從來板著臉不苟言笑,誰也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更不知道他是不是那偷腥的人呢。
開弓沒有回頭箭,計已經出了,也隻有這樣進行下去。大夫人回去派了人將夏桑霖請過來,說道:“你大哥要請些同僚好友來聚聚,大伯母要喊你幫著招呼一下,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這點小事,夏桑霖自然是應承下來。
當天來的客人倒不多,穆家四小姐自然是位列其中。上回被方怡巧直言拒絕,讓四小姐回家痛哭一場,本不欲來。可母親一番話又將她說得動了心,何況這夏桑霖她在邊關時就已見過,實在是風度極佳。又是少年進士前途無量,這樣的人,也配得上自己了。
太後已經老了,能護得德容公主到幾時,等到梁王上位,她那個公主又算得了什麼。隻要自己有本事抓住男人的心,一樣能擠掉她上位。到時候,自己就是正而八經的夏夫人了。至於用什麼來吸引他的注意,四小姐除了自詡美豔的容貌,當然還有自己的辦法。
抱著勢在必行的想法,四小姐主動攔住夏桑霖,歪著頭看向他,大膽道:“聽說公主為了我的事,鬧得離家出走,四兒實在抱歉得很。其實我也是身不由已,如有選擇,我也不願當人的妾室。”
夏桑霖抬頭看了看她,似乎有些意外,雖然表情未變,但眼角的閃爍還是被四小姐捕捉道。她幹脆再進一步道:“四兒今天前來,是特意向夏大人道歉的,如果需要,我也可以去跟公主解釋,我根本沒有跟他爭搶的意思。”
看夏桑霖未動,四小姐暗自心喜,憋出幾滴眼淚道:“為了四兒,鬧得你們夫妻生份,實在是讓四兒不知如何自處。讓我幫你們做些事吧,減輕我的負罪感。”
“什麼事都可以嗎。”夏桑霖仍是目無表情的看著她。
“當,當然是的。”怎麼跟自己預想的有些不一樣,四小姐有些心虛的應道。
“那請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麵前,也請你不要出現在我妻子的麵前。我們與你從無瓜葛,從前沒有,今後也不會有。看到你這張虛偽的臉,隻會讓我感到惡心。”夏桑霖早已不是多年前與巧姐初遇時那個青澀的少年。對於人心,他一樣琢磨的很清楚,隻是多數時候不願意拆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