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非歡,他的皇弟。
曾也有兩小無猜,手兄情深時。
禦花園裏、上書房中也曾留下兩人手牽手歡快的笑聲。
可是,這一切,都止於了那一年的冬日!
若沒有那一日,他與玉非歡,怕真的是一世兄弟,手足相深吧。隻是,所有的相依,所有的手足情,都終止於那一日。那一日的雪,是那樣的白。那一日的天,是那樣的冷嗬。玉景天無力的坐在龍椅上,雙眼中,甚至於是全身,都散發著一股濃濃的,疲憊的倦怠與哀傷之意,任由著自己的思緒鋪天蓋地的向著那一日陷了進去……
那一日,雪,鋪天蓋地的下。自前天夜裏下到第二日清早,絲毫沒有半點停下的勁頭,扯著風,夾著冷冽,似乎要把整個世間都淹沒。放眼過去,整個皇宮全數被雪給包裹。紅牆綠瓦,描金鏤玉刻著金龍一飛衝天的屋簷下,全是白茫茫一片,整個天際間除了雪,便是白,偶有小宮女小太監們的身影,隨著他們踩在雪地中咯咯的腳步聲過後,餘後的雪瞬間便把他們的腳印給掩了去。
冬天的早上很冷。這一日,更甚。
可是,八歲的玉非歡與十歲的玉景天沒有偷懶的權利。
天黑朦朦不曾全亮,便被自暖暖的被窩裏拉出來一如往常的走上了去上書房聽師傅上課的路。一路上,轎子穩穩的行駛著,兩個小孩子縮在一頂轎子裏取暖,轎外抬轎的人踩出的咯咯吱吱的聲音,令兩人好奇極了,掀起轎簾,那風夾著雪粒生生的撲麵而來,打在兩人嫩嫩的小臉上生疼,不等外麵羅嗦的小太監上來出聲,兩個小人趕緊吐了下舌,乖乖的縮回了身子。
上書房中,夫子已經敬身而立。
“夫子早。”
“嗯。”
夫子淡淡的點點頭,待兩位皇子行了師禮,始改拜君禮。
他是師,理所當然受禮。
可是,受完之後,他還是臣。所以,他要行臣禮。
“敢問夫子,今天咱們要學什麼?”
“今天咱們講史。”博學的夫子溫雅一笑,暖暖的笑意似陽光般驅散一室清冷,“古有雲,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史以明鏡,明鏡以照人,古事以鑒今,辯真偽……好了,你們兩個,把這篇史記好生讀上幾篇,知識要到融會貫通,不得不懂裝懂,知道了嗎?”
“知道了,夫子。”
“嗯,好了,今天的天氣也不好,你們兩個帶回去讀吧,不知偷懶,可記下了?”
“學生記下了。”
“去吧。”
“學生告退。”
出了上書房,沒了剛才的拘束感,兩個孩子恢複了好動的性子,八歲的玉非歡尤為活潑,轉了轉好看的眼珠,鬼笑一下,“大皇兄,咱們偷偷溜了去堆雪人吧?”
“好。”
兩個孩子互相一笑,幾個招呼把身邊的侍衛都支走,偷偷向著傾月宮方向而去。
傾月宮。
是玉非歡母妃月妃的居所。因為玉非歡的緣由,皇後雖與月妃不合,但玉景天對於傾月宮還是不甚陌生。手拉著手,兩個孩子一路嬉笑著向傾月宮走去。可是,不知怎的,還不曾到門口,玉景天便狠狠的跌了一跤。
“大皇兄,你沒事吧?”
“皇弟,我沒事,你跌痛沒有。”
“我沒事。”
原來,竟是玉景天一跤摔倒時玉非歡在一側來不及扶他隻得飛快的把他抱住,而自己小小的身子則重重的倒在了雪地裏。而玉景天則結實的摔在了這個人肉鋪墊上!
“快起來給我看看。痛不痛?哪摔破了沒?”
“皇兄,我沒事。”
說是沒事,可玉非歡仍舊悄悄的往後縮了縮右手。右手腕處,被擦破了好大一塊皮,鮮血一點一點的滲出來,摻著泥土與白雪,又冷又痛,令八歲的玉非歡痛的扭曲了整張小臉,可是,還是輕笑的安慰著玉景天,“皇兄,別怕,我沒事的。”
“你這個傻瓜。”
玉景天如何沒看到他的小動作?心疼的拉過弟弟的手,恨恨的一跺腳,又痛又氣的嘖罵道,“我不過就是滑一下,摔一下也就摔了,你也跟著湊熱鬧,真是個笨蛋。快走,咱們去月妃額娘那裏清洗傷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