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陣前威脅(1 / 3)

一場大火,一場爆炸,大朗城不再,諾大的城中不複往日繁華。

林挽顏一襲青衣臨風而立,站在大朗城前默然而望,眼前浮現的是郝連月的大軍在火中掙紮哭喊,以及被炸的到處飛的殘肢斷臂,鼻端仍保留著前日爆炸時留下的烤焦味道。眼神黯了再黯,此刻的林挽顏心情說不出的低落,為著那些逝去的生命,更是為著自己。

什麼時侯,自己竟然這樣的狠心了?

麵對著那上千上萬的生命,竟能眼也不眨的說奪就奪了去。

前世的她雖然也從不以為自己是什麼好人,可是,這般一言定人生死的事還是不曾做過。然而,這一次,明知道會是這樣的一副慘景,當玉景天開口問她計策時,她還是毫不猶豫的說了出來,因為她清楚的知道,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郝連月,你別怪我。

要怪,便怪你的野心太大。

要怪,便怪我生在這大汶的地盤。

“洛先生。”

“參見聖上。”

回頭,玉景天一襲紫衣緩緩行來,麵上透著的是凝重,站穩了身形,眼光自林挽顏的身上徐徐移到了大朗城的廢墟上,一頓,淡淡的開口道,“洛先生可是覺得朕很是殘忍?”

“聖上見笑,洛某隻是一時有所感罷了。”

“哦?洛先生可否說來聽聽?”

“一將功成萬骨枯。”

“……”

聽著林挽顏略帶幾分憐憫的聲音緩緩吐出這麼幾個字,玉景天眼神一閃,想張口反駁什麼,可是,終究是覺得無話可說。事實就在眼前,這大朗城的硝煙尚不曾撲滅,他能說什麼?更何況他是一國之君,自不能輕易說些什麼的。

“洛先生又一大功,想讓朕賞些什麼,說來聽聽。”

“聖上嚴重,洛某不敢居功,若是聖上堅持要賞,那麼,記得那時逝去的將士罷了。”

“好。”玉景天凝神看了她半響,驀的挑眉一笑,眼中有玩味,有探究,更多的卻是意喻不明,“洛先生高義,朕心甚尉。”

“洛某隻求個心安罷了。”

林挽顏的話有些黯淡,這一戰雖然明著大汶敗了,丟了大朗,但卻以一城之失損了郝連月數十萬大軍,仔細算下來,孰是孰非,實非是勝或敗一字所能解的了的。隻是不管怎樣,這一條計策下有數以萬計的兵士都丟了性命,而這個主意的發起人,歸根源底卻是林挽顏!

她知道她不該心軟。

來這裏就是為的幫助玉景天的,不是麼?

而打仗,兩軍交戰這樣的事,損兵折將,各為其主,甚至是不死不休的,不是常事?

道理她都懂,可是想像著那一夜的慘烈情景,耳中仿佛仍回蕩著那一夜一聲接一聲的爆炸聲響,一條條的人命就在自己輕輕幾句話中便輕易的葬送了,這一點,不能不讓曾生活在現代和平年代的林挽顏心生鬱結。

“聖上,洛某有一事不明,可否請教?”

“洛先生有保不解,直說無妨。”

“洛某想問的是,鎮國大將軍他人在何處?”

“……”

一陣的沉默過後,就在林挽顏以為自己得不到答案時,傳來玉景天有些悶悶的聲音,“洛先生為什麼問起此事?”

“洛某隻是好奇而己。”

“玉親王不在此地。”

不在?

林挽顏小聲的重複了下,細眉彎起,正想說什麼,身後,傳來劉玉成尖著嗓子的輕喊,“聖上,時間不短了,該回了,劉大將軍,李季將軍還在府中侯著呢。”

“洛先生若是沒事,不妨一起回去?”

“聖上還是先回吧,洛某還想再待一會。”

“那好,洛先生自便。”想了下,好似不放心似的,玉景天招手喚來劉玉成,“吩咐人好生侍侯著洛先生,要是有個不當,朕要你們的腦袋。”

“老奴遵命。”

搖搖頭,任由著玉景天抬腳離去,林挽顏隻淡然一笑。原本自己就是陌生人,他該人跟著自己也份屬應當,有什麼好反駁的?倒是自己要好好合算合算了,玉非歡到底在哪?是真的受傷了,還是這兩兄弟之間另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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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月之夜。天上月亮銀盤般高懸夜空,四周的星子俏皮的眨著眼,初秋的夜晚,有些涼,卻也不是太冷,可謂是秋高氣爽。吃晚飯時林挽顏便有些心躁難安,看著那些將軍土兵們一臉氣致喧昂的樣子,林挽顏隻是覺得不順眼,自骨子裏湧起的狂躁難安之態漸漸湧上她的全身,大有把她吞噬的跡像。

到了晚上,林挽顏終於再也隱忍不得。

嘴唇早已被她咬破,心中狂暴的氣息愈來愈亂,在她的四經八脈中到處流竄,螞蟻似的噬咬的痛令她整個人躺不得坐不了,隻餘一股子想要發泄的情緒。使勁的用五指掐了掐手心,壓下心中的那股狂暴,用著僅餘的理智聽了下外麵,沒有聲音,咬咬牙,心一狠,也不開門,籍著半開的窗一個縱身林挽顏的身子掩在了夜色之下。

一路狂奔。拚命般的飛泄著,理智漸漸的化為無有,雙手亂揮亂舞間一道道的勁風打出,將兩旁道路上的樹木,土牆,石塊等劈了個亂七八糟,唯一慶幸的是這一路好在沒有人家,不然的話怕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一路發泄。一路狼籍。

“聖上,這,這,洛先生這是……”

“跟下去。”

“是。”

林挽顏的身後,玉景天與劉玉成一前一後使出全身的力氣尚不能追上林挽顏,好在有她一路的巨大破壞,才讓兩人得以自始至終不曾跟丟她。看著她一路瘋狂似的發泄,玉景天的心中沉甸甸的說不出話來。對於眼前的這個人,他總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這次跟出來也是有侍衛回報說洛先生莫名其妙的半夜出營所致,他不想懷疑或是跟蹤他,但現在是非常時期,一步錯那便是步步錯,所以,他隻得如此小心。

前麵。

林挽顏已經到了一條河的麵前,不知跑了多久,全身的感覺似乎處在冰火兩重天的交織中,忽而是火般灼燒的熱,忽而,又是冰天雪地中的極冷,而她的心底,又仿佛有一火苗在一點一點往上竄,要把她烤焦。這樣的感覺,林挽顏不陌生,自打兩年前她清醒過來後便有了,一開始籍著寒玉床之致尚能壓製,後來便是幾天發作一次,半月,到了最後她此次出來,己是壓製到每月一次了。

而每月的月圓之夜,便是她忍受痛苦折磨的時侯!

這是她洗髓換骨留下的慘痛結果。

也正是這每月一次的剜心般的痛,令她清醒的知道自己已是死過一次的人。更者,也提醒著她自己這一身不俗武功是由著自己每月承受一次那種生與死邊緣徘徊的痛得來的。而她絕不會忘記,這一切,都是誰的好心所賜。

郝連月!

這個名字,這個人,林挽顏怕是窮其一生都將是永遠也不會忘記的一個夢魔。

啊。啊。

站在河邊,瘋狂的旋轉著身子,全身的內力運於雙手,一顆顆的樹,附近的草全被毀於一旦,而她仿佛仍不甘心似的,一道道的掌風攜著勁風打向河麵,激起水柱無數,整個河麵頓時浪花無數,如同被打碎了的鏡子似的,嘩嘩隻聞水聲與那一聲聲令躲在暗處的玉景天心痛難隱的痛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