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舒老大(1 / 2)

說實話,陸漸比陸離更像他們的爹,或者說,年輕時候的爹;這倒不是說長相,而是秉性。用他們老家話講,陸漸很有點“唬”氣,字麵意思是二百五,但一般陸漸被長輩數落“老大你說你是不是唬”的時候,其實都是隱含著滿腔驕傲充滿自豪的嗔怪——陸漸幹什麼都有一股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愣勁兒,偏偏還有一個離奇縝密的純理科生大腦,二者結合的產物就是他永遠有一些匪夷所思但確實行之有效的辦法去解決工作上的問題,而在底下人看來陸漸是親切隨和沒架子的,也很願意開玩笑,所以天然有個好人緣,再加上長相的因素,要不算那些鬧心的小道的話,很多女員工簡直要把他當完人了。

至於他是不是完人,那大概隻有他爹他弟弟和舒朗清楚了,而陸離私以為舒朗絕對是其中最清楚的那一個。

陸漸陸離到薊北機場的時候,燕揚的那架波音767還沒降落,正在低空盤旋等進場通知——前站好多班次都因為雨雪延誤了,所以準點的就不得不優先那些晚點晚的太誇張的。

“你說這個情況,正點率是航空公司能控製得了的麼?一個‘前站天氣不允許降落’就把你摁在那兒窮等,他不給起飛降落的指令我也不能為了正點兒強行跑路啊。”陸漸隔著星巴克的大玻璃觀察到港信息,很自然的想起了公事上的小麻煩。

陸離完全不知道他哥在講什麼,就低頭默默地喝他的daily

fresh同時小心翼翼的控製呼吸音量——對於進入工作模式的陸漸來說,遇到新問題和想出解決方案之間會有長短不一的焦躁期,其症狀是一點就著一碰就炸毛,生人勿近熟人的待遇參照生人,這種情形下的應對措施一般有兩個:見了他繞著走,不幸沒繞過去那就把舒朗找來。

陸離到現在還記得自己初中那會兒燕揚有一架飛機因為半路引擎冒煙被迫返航,由此而來的負麵報道鋪天蓋地,什麼私營航空公司的安全隱患啊職業操守啊人員素質啊,好像不把立足未穩的燕揚直接噴死就有違他們的職業道德了一樣;那段時間燕揚的很多主航線上座率還不到30%,陸離一個多月沒見過他哥回家;後來他戰戰兢兢的跑到老哥的辦公室想看看他還活著不的時候,隔著那麼厚的門板就聽見裏麵陸漸啞著嗓子還在不知道對誰嚷嚷“我是這麼跟你說的嗎啊?跟我玩投機倒把是吧?燕揚現在沒錢養閑人逗悶子,你趕緊著收拾家夥什兒走人走人!”

然後就是燕揚的市場部經理灰溜溜的出來掏出手機打電話,苦哈哈的跟那邊解釋了一下目前的情況,什麼他沒理解透陸總的意思現在挨批了啊要被開除了啊但他已經明白陸總的思路了再給個機會一定做成啊什麼的,最後還加了一句“舒老弟你可千萬都跟陸總傳達到位啊”。

陸離被這胖哥們兒豐富的肢體語言逗得躲在樓層茶水間直捶地,再過了沒幾分鍾,胖子正擱那兒揪頭毛呢,就看見陸漸從門裏露出一張有倆充血眼珠子的黢青瘦削的臉,沒好氣的叫那個胖子“進來說!你特麼的倒會請外援啊你!”

陸離是知道的,陸漸自己習慣於玩命,就覺得對工作100%投入是天經地義,部下稍微有一點鬆懈都是瀆職,更何況是那麼要命的時候,簡直不是瀆職而是圖財害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