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崢一挺身,將身後眾人晾成了泥塑十八座。
董逵無言地坐了回去,麵色複雜,捋了捋條理,他轉了心神,以為七爺與那連久安恐怕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簡單。
齊青難得遲疑了口吻,問了一句:“怎怎……麼回事?他……他這麼著,就進去看小毛孩兒了?!”
而此時,卓真連忙起身,高呼了一聲:“大夥兒先別在這坐等了。橫豎方總管驗身之前,咱們還得先熏些藥香,況七爺也進去瞧了。咱們先去別的屋子,把典禦們叫進來吧!”
眾人聞言,都覺得理應以禦前競武為重,而又聽了齊青先前的說法,心中稍安,於是頷首稱是,紛紛朝門口走去。
董逵走在最後,還在不住地去看房中的那道簾子。卓真見他磨磨蹭蹭的,便伸手去拉他,道:“幹什麼?也想攙和一腳啊?”
董逵一板臉,“不是,我就是覺著七爺不大對。”
卓真一拍他的胸膛,“七爺有分寸的,走走走——!”
董逵“嗨”了一聲,便也跟著卓真走了出去。
房中的久安咬著嘴唇還在□□。
方總管搖頭道:“照連公子這個吃法,便是鐵打的脾胃也經受不住哇!”
久安現在已是疼得氣息都弱了,他蚊子哼哼一般地叫著“大夫”,卻沒有下文。
“飲食裏,海味與酸果最是相忌相克,輕者腹痛難當,重者中毒身亡,別說同吃了,就是分了先後也要出事的。連公子往後莫要太貪口腹之欲了!”
久安疼得狠了,聽了這話,還是有些羞愧,他求救一般地說道:“大夫……大夫救我……”
袁崢在一旁,顰眉也道:“方總管可能解。”
方總管站了起來,“袁七爺放心,老夫這兒自是能解,隻是這開藥煮藥,服藥化藥,總要講個時辰,更何況連公子這胃疼如此凶險,若要根除也不是一時半刻的事兒啊。”
袁崢開門見山地問:“要多久?”
方總管一想,隨後道:“最快也得今夜才能止了這疼啊。”
這話讓坐塌上的久安歪歪倒倒地坐了起來,他頂著滿頭的虛汗,沙啞了嗓子,“大夫……我等不了這麼……久啊。”
方總管看向他,也有些同情,隻道:“連公子,老夫自當盡力而為,可凡事終究要講個緣法,連公子莫要太強求了。”
久安哭喪著臉,捏住了方總管的袖子,“不行……大夫有沒有救急的法子!”
袁崢一把拉開了久安的手,對方總管說道:“請方總管先行出去吩咐吧,競武當前,外間的弟兄尚未看診驗身呢。”
方總管得了這話,便也立刻往外走去。
袁崢一忖度,又道:“方總管吩咐湯藥便好,若是旁人問起這裏的緣故,還望避一避。”
方總管用餘光瞄了一眼坐塌上的久安,頷首答應,心想,堂堂袁姓大族保舉的武者,臨上場吃壞了肚子,失了出頭的機遇,說出去可要貽笑大方了。
“袁七爺請放心,袁家的麵子,老夫自然是不敢怠慢的。”方總管說完了這句話,便真的走了出去。
“大夫!大夫!……”久安往前一撲,“你別走啊……別走啊!”
袁崢跨步往他身前一站,一把撈到了他的肩膀扶住,“你也分些輕重,再過一個時辰我們就要去玄德宮的競武台了,難不成隻讓方總管看你?!”
久安的胃中又來了一陣疼痛,他無力地簡直要委頓下去,可心裏也覺得袁崢的話不無道理,自己壞了事,還霸著禦醫殿的總管,的確很不妥很自私。於是,他強打精神地瞪了瞪眼睛,嘴裏不放棄地說:“我……明白了,你也出去吧,我緩一緩……就出來。”
說著,他自行躺了下去,在坐塌上縮成了一團。
袁崢低頭看著他光潔白皙的肩背腰腹,兩條手臂纏在一起,交錯著摟住自己。烏發有幾縷,貼在了濕淋淋的額上,凝眉閉目,咬牙死忍。
他口吻冷硬,卻說道:“你這樣,誰也不會讓你上場的。”
久安顫巍巍地抖開了眼睫,半睜著眼睛,用氣流說道:“不……不……我要上場。”
袁崢不去看他,也絲毫不理會他的話,隻是不自覺地扭頭四處尋找,想找一條東西給他結結實實地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