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淺,今個晚上有燈會,要不要一道去?”放了學李蕭便來邀她,當真是沒把她看做女子。
“好啊,我先回去換身衣服,酉時三刻南橋見。”夏淺倒是爽快就應承下來。
“我說,不如把你家姐姐也叫出來,讓我們也一睹芳容啊,夏家大小姐的名聲可是不得了。”聽見夏淺應了,在旁的劉傑湊上去樂滋滋的提議。
夏淺悠悠抬起眼皮白他一眼,半晌才答:“我姐姐是大家閨秀,你想見就能見著那還得了?這種燈會啊,才不會出來湊熱鬧,模樣和我差不多,你看看我就成了。”
“嘿,不害臊,夏清可是出了名的大美人,你怎麼瞅怎麼不像。”
“呔,”不客氣拿了書卷往他身上抽去,夏淺挑眉笑道:“我是平日裏不打扮,要是扮個相準嚇你一跳,先走了。”
也沒管身後幾人的神情,笑嘻嘻的出了門,轉過彎才漸漸慢下腳步,是了,不同就是不同,世人眼中姐妹二人再像也仍舊不同。輕掩著臉龐,長長舒口氣,真的是太過習慣。
雖然應承得爽快,但燈會這種事情被父母親知道當然是逛不清閑,有丫鬟家丁跟著還不如不出去,夏淺心底也是清楚這一點,回房換身衣服趁爹娘還未發現就匆忙從小門溜出去。
時間尚早,南橋處果然並無人前來,想來他們的話定會吃過飯才出門。直起身子無聊的四下瞅瞅,眼光落在一處時忽然停住,隨即勾唇一笑提了裙擺繞過去。
“小淺姐姐!”正在門口采著金盞花的浮堯抬頭便撞見她,喜得驚呼一聲。
算起,年後也有月餘未見,夏淺難得安分守己這麼些日子。
“原來這些都是金盞花。”笑著幾步走到浮堯身旁,彎腰輕嗅一籃子的清香,環顧整個院子這才明白,原來冬日裏那些黑乎乎的枯枝竟都是花兒。
“沒人告訴你金盞花有毒,聞不得嗎?”浮堯尚未回答,倒是另一個清冷的聲音接了過去。
夏淺正聞個起勁,乍聽見這話忙捂住口鼻,瞧向從屋內走出的七尹哆嗦了半天話都說不利索:“有有有毒……七尹,你你你怎麼不早說……我聞了好長……”連連作嘔。
“嗬,”剛才清冷的聲音頓時帶上笑意,隻見七尹斜倚著門框,以手背掩著嘴角的玩味笑道:“唔,別人說什麼你都信?”
夏淺這便知是被耍了,摸摸鼻子瞧著他好看的模樣裝也裝不出怒意,倒是慶幸的呼口氣:“還好你是騙我,不然真有毒我可就死在你院子裏了。”
“今日是來喝酒?”七尹也未斂去難得的笑意,領著她進屋,問。
“不完全,晚上有個燈會,學堂裏幾個人邀了我,便想來問問你們要不要一起去。”
“燈會?”這個詞顯然更吸引浮堯的注意,忙拉著夏淺問個究竟。
轉身從架子上拿酒,七尹略略一想點頭應:“也好,春日裏是該……”
“小淺——”這邊話還未說完,卻有人在門口呼了一聲。
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夏淺疑惑的站起身,叫的這麼熟悉又知道她會在酒廬的人,似乎是沒印象。走向門口,竟是杜之然:“你怎麼在這?”
“應當是我問你怎麼在這才對罷,大晚上到酒肆,孤男寡女的傳出去豈不是有辱名節?”杜之然這會子的口氣平白硬朗幾分,說的夏淺一怔一怔。
瞅了眼天色,不還亮著哪裏大晚上了?再瞅瞅一旁拉著她的浮堯,明明是三個人又哪裏孤男寡女了?況且名節什麼也是自個的,他操什麼心?
“我來喝點酒,等會一起逛燈會,還有學堂裏幾個人,你要不要一起?”礙著是世交,虛套客氣的問了這麼一句。
“胡鬧,被你爹娘知道來酒肆豈不是又要挨罵。”
“你不說他們怎麼知道。”被攪了興致,夏淺的口氣也不甚好。
“那我怎麼就知道你在這?”杜之然也不避嫌,伸手將人扯開七尹身旁:“你進這裏被很多人都看見,保不準明日就傳進夏世伯耳裏。”
“夏淺也不是第一次來我的酒廬,怎麼偏今日就會被人傳去?”七尹冷冷一笑,顯然有些惱了。
“哼,不過一個賣妖酒的,也敢妄言……”
“杜之然你可以了!”甩手掙開,夏淺雖是惱火卻仍是默不作聲舒口氣,抱歉的朝七尹一笑:“不管別人怎麼看,七尹的酒我打心底喜歡。”
“那便好,他人與我也並無幹係,”稍作頷首,拉住早已惱火的浮堯,輕道:“抱歉,燈會我們便不去了。”
“誒,小七你——”浮堯想要開口卻被他直接捂住嘴。
“那個,”見七尹臉龐恢複一貫的清冷,夏淺不禁心底涼了幾分,也是,出爾反爾是人都會生氣,多說也無益,便隻道:“堯兒,改日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