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表錯意(1 / 3)

祁國昭和十年,年輕的新帝並沒有讓黎民百姓失望,治國有方,鼎盛繁榮,令人稱讚不已。唯一一件所有人都想不通的事情則是一直虛懸後位。

朝臣們起先也提過幾次,均被駁回,久而久之,大家似乎也都習慣了。

似乎是因為國泰民安君臣皆無大事,不知是誰無意提了一下,不若祭天吧。此話一出,立即引來附和聲聲,帝王略略思索,也覺不錯,於是詔告天下言明此意。

唔,便是因為此,多年未解的疑惑忽然浮出水麵在北阡麵前呈現開來。

那日裏北阡隻是去找先皇祭祀時的記錄典籍,不想會找到塵封已久的一幅畫卷。隻一眼就明白過所有端倪。

畫上女子是他母後,約莫十七八許的年紀,未著宮裝,不施粉黛,巧笑倩兮,眉眼含情。像極了南陌。不,如果沒有下方的提詩署名,他甚至恍然以為是自己信手畫下南陌的模樣。

北阡對著畫良久,驟然明白了什麼。

細細想了三日,想要找人證實心中想法忽然發現先皇時的老宮人早已不在,匆忙出宮去到南橋巷,七尹的話,應當知曉很多事情。

冬日清晨的街巷空無一人,嗒嗒的馬蹄聲從遠處悠然傳來,行至酒廬門口緩緩停下。

酒旗上依舊是多年不變小篆體的酒字,朱紅木門似乎是落了些許漆,卻讓人格外眼熟,勾起唇角還不及敲門,就聽裏麵傳來腳步聲,吱呀打開門,露出一張歡喜的臉:“真的是南陌呀!”

雖然是早已料到,但眼見著浮堯十年未變的容顏還是止不住詫異,一隻腳杵在門檻上半日沒落:“堯兒,哈,還是這麼漂亮。”伸手便捏了浮堯軟乎乎的臉頰。

“嘿,那可不!”浮堯興衝衝的拉著她就往屋內跑,報喜似的朝七尹喊著南陌來了。

南陌掩不住滿眼笑意,任她拉扯進屋,抬眼七尹已站至跟前,一笑還是勾人的緊:“倒是挺快的腳程,前日才來的信,今日便到了。”

“一個人想快自然就快,耽擱不了多少,”在火盆旁烘著手便直起身子四下找尋,眼睛打量了一圈才懊惱的癟著嘴問:“我也算遠道而來,七尹怎麼不給口酒喝。”

“酒自然是有,不過是等你自個去取。”七尹伸手指指後院酒窖。

“啊,我的長安酒,”南陌這便明白了,不禁歎:“已經十年,在七尹這裏卻好像什麼也沒變。”

接過浮堯遞上的燈籠,七尹起身帶路:“不變的隻是表象,等你嚐過十年前的長安酒,就會發覺其中不同。”

南陌微微抿唇,靜靜跟在他身後沒有搭話,若此時還不知其中意,她也枉過這十年。

取了酒回到廳堂內,這才看清酒壇子已經蒙上一層厚厚的塵土,封口處的紙已經剝落了不少,接著七尹遞上來的小刀,南陌仍是遲遲不敢下手。早在釀酒之初七尹就說過,不是所有的酒埋入地下就能窖藏出韻味,好壞由天定。

“南陌姐姐,快打開啊,讓我也嚐一口。”一旁的浮堯見她猶豫不禁連連催促,南陌定定神,提刀劃開封口,又拿起長柄竹勺分別撈出三碗酒。

“我來試試,”七尹當先端起小碗,晃了晃酒香便溢出來,倒是意外的濃鬱,閉眼抿一口,皺眉許久才笑:“可惜了,隻差一點。”

南陌聽得這話不禁有些詫異,忙端起碗嚐了嚐,即便多年沒有喝過長安酒,這味道一入口便知是不一樣的。默默放下碗,仍是掩不住一臉失望:“何止是差了一點,我果然還是喝七尹的酒好了。”

“咳,怎麼會酸酸的,小七你當時沒有教錯嘛?”浮堯忍不住好奇,用手指沾了些許放進嘴裏,剛品出味道就吐著舌頭找水喝。

“教的並沒有錯,隻是選材時,南陌放多熟透的果子,並不知當初一心覺得甜美的汁液經過長時間的醞釀,反倒會變成這般酸澀滋味。”七尹接過話,轉身去架子上拿了一壺新酒。

南陌似了然於心一般點點頭,又將封蓋封回去,自嘲笑道:“現在喝到當時的心境也覺得幼稚不可言,不過至少可以肯定一點,這十年我沒有白過,長進了不少。”

“也不錯,”七尹點頭淡淡讚許,又問:“這次預備呆多久?”

“不是說要祭天嗎,等開始祭天,我便離開金陵。”

“祭天很熱鬧呀,為什麼要走的這麼急,這麼難得來一次,又是個難得的日子。”浮堯不解,嘟著嘴煞是不樂意。

“是個難得的日子,所以,我猜北阡多半也會來酒廬,萬一遇見可就不妙,我可不想隨他進宮成日裏跟群女人爭來鬥去。”南陌笑著打趣,多年四處顛簸養成的小麥膚色襯的整個人憑空生出一股子異族風情,比起十年前的青澀天真,現如今更是明豔動人,一舉一動灑脫自如,叫人移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