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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如果同意這筆交易,範麗華就必須讓丈夫楊建國知道此事,並且同意她使用那筆夫妻共同的存款。雖然那筆錢確實主要來源於範麗華的合法收入,但從法律角度上說,楊建國理所當然與妻子共享它的支配權。

如果是前幾天收到這封信,範麗華就隻有等死了。她絕對沒辦法隱瞞著丈夫拿出這筆錢來。但現在不同了,現在丈夫已經得知了範麗華的處境,而且這些天來,他一直對範麗華那麼好,原諒她、同情她,同時也像範麗華一樣為此事憂心忡忡。畢竟範麗華是他的妻子,他們是相愛並且準備一直相守下去的。如果範麗華身敗名裂,做丈夫的又能有什麼體麵呢?

範麗華覺得很有信心能說服丈夫拿出這筆錢。她要告訴丈夫,等這次的險境平安渡過之後,她會努力工作、盡快把錢掙回來。當然,丈夫從來都不是個對金錢欲望強烈的男人,說不定他根本就不會介意這筆損失,而會爽爽快快地幫助她的。

想到這裏,範麗華幾乎迫不及待了。她決定必須盡快處理這件事,如果要提取二十萬的現金,是需要提前做好準備的。

範麗華馬上給楊建國打了個電話。楊建國正在單位上班,聽妻子說立刻要見他,稍稍遲疑了一下,便同意了。他們約好半小時後在家裏見麵。範麗華把工作安排了一下,便急匆匆地開車回家了。

範麗華先到的家。等了不久,她聽到門響,急忙跑去開門。楊建國一走進來,範麗華便撲上去抱住他,又是焦慮又是驚懼地哭了起來。在到家之前,範麗華曾設想了多種向丈夫陳述事件的方案,試圖找出最能打動丈夫的一種,以便最大程度地贏得他的同情和支持。冷靜的,悲傷的,沉痛的,絕望的,哀憐的……範麗華發現,這麼多年來,自己似乎早就忘了該如何與丈夫溝通,這念頭不禁令她對即將麵對的處境感到害怕。可是,當楊建國一出現在眼前時,範麗華就自然而然地將自己變作了一個柔弱無依的角色。

楊建國忙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範麗華哭著,像個小姑娘似地說:“老楊,我該怎麼辦好?這回大概非死不可了!”

楊建國抱著妻子,又緊張又憐惜地拍著她的背,安撫她道:“先別哭,跟我說說是什麼事情。咱們一起想辦法解決。別哭,別哭……”

他的溫存令範麗華更加感動,心裏切切實實地懊悔起自己過去的荒唐了。她傷心地哭著:“老楊,我對不起你,你打我、罵我吧,我真傻呀……”

好一會兒,範麗華才在楊建國的安慰下平靜下來。此前,雖然楊建國已經知道了她的事情,但兩人並沒有詳細談過。現在,範麗華把所有的經過都告訴了丈夫,包括她向季宛寧求助的事情,也一五一十地說了。

最後,範麗華無助地望著丈夫說:“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要不然,我就去報警算了,或者幹脆等死吧。”

楊建國沉默了一會兒,語氣凝重地開口說:“麗華,你想聽我的意見嗎?”

範麗華紅腫著眼睛,扁扁嘴,差點兒又哭了:“老楊,你還不知道我的心嗎?現在我是真正知道,什麼叫患難夫妻,知道隻有你才是最疼我、愛我的人了!”

楊建國眼圈一紅,他閉了閉眼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過了一會兒,他睜眼看著範麗華,穩穩地說:“我們把錢給他。不就是二十萬嗎?隻要一家平平安安,錢不算什麼。”

範麗華心裏長長鬆了一口氣。丈夫的表現和她盼望的一樣,甚至比她盼望得更好,更體現了他對這個家、對妻子的那種深情。當然,她臉上的表情仍然是痛苦不堪的,囁嚅著說:“可是,可是……”

楊建國鎮定地打斷範麗華:“沒什麼可是。就這麼定了。我們今天就把錢轉到那個帳戶裏去。”

範麗華在這次收到信後,一直迫切地盼望著事件結束。而此時,有種懼意忽然從心底升起。她幾乎是戰戰兢兢地看著楊建國,低聲問:“老楊,萬一……萬一那人是騙我們的,我們豈不是……”

楊建國默默地看了範麗華一會兒,慢慢地說:“為了你,為了這個家,這一次,不管是冒險,還是賭博,我都願意。”

範麗華一頭撲進楊建國懷裏,又一次真心實意地慟哭起來。她隻感覺到丈夫溫存地撫摸她的後背,卻看不見丈夫臉上的表情。此時,楊建國的表情是多麼複雜啊。勝利、慚愧、驕傲、苦惱、幸福、焦慮、慶幸……它們交織在一起,體現著主人真實的內心感受。

然而最終,它們還是漸漸糅合成同一股力量:義無反顧、堅持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