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望去,整個城市籠罩在一片迷霧之中,竟有幾分飄渺之感。林修大學時曾經去過一趟J市,那是他和淩越第一次出門旅遊,也是唯一一次兩人結伴旅行。J市給他的印象便是繁華,正因為太繁華了,反而沒有小城市那麼安逸。何況北方天氣不好,也冷,並沒有南方城市那麼舒適。林修去過一次便不想去了,這次故地重遊,想到和淩越在這個城市度過的種種,現下又得知淩越便在這個城市裏麵等他,心情就難以平複。所以,一路上都是杜昀開的車。林修怕自己手顫抖得厲害,萬一出了車禍,可就損失大了。一路上很安靜,並沒有惱人的喪屍突然襲擊。這些天他們遇到過好幾波喪屍,不過都有驚無險地度過,若不是天氣太惡劣了,他們早就到了。這幾年J市發展得很好,加上它本身不算很冷的城市,到了這裏,反而感覺比南方暖和多了。林修的目光一直落在前方,想著淩越就在裏麵等著他,便不由自主地笑出聲來。杜昀看著他一副呆傻的模樣,不由搖了搖頭,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負,現下看來,男人也是如此。市郊距離市區也有一個來小時的車程,過了一個多小時,兩人總算到了市區。隻是,這座城市感覺有些奇怪,大街上幹幹淨淨的,像專門有人打掃過的。商店還開著門,有客人進進出出。來來往往的車輛,行人。他們麵帶笑容,有說有笑,仿佛這裏從未被隕石襲擊過。兩人下了車,靠在車前,望著眼前的景象,隻覺得不可思議。“天,這裏果然和你男人說的一樣!”杜昀忍不住驚歎出聲。林修卻是皺緊了眉頭,隻覺得怪怪的,卻又說不出是哪裏。一對情侶從兩人麵前走過,林修見狀,連忙叫住其中一人,“請問,這裏的負責人是誰?”被叫住的男人停住了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充滿訝異,“負責人?不就是咱們主席嗎?你不會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吧?”說完調笑著和女人離開了。林修並沒有因為他的這句話放鬆下來,反而眉頭皺得更深。杜昀見他愁眉不展的樣子,不由問道,“到底怎麼了?”“你覺得他像是災民嗎?”“不像。”“那就是說他本就是這裏的市民了。可是,這麼多天,難道沒有其他城市的人過來投奔嗎?如果按我們猜測的那樣,這裏沒有被隕石襲擊,但是不可能周邊城市也沒有,可是,他們一點慌亂的感覺都沒有,就像是壓根不知道有末日這一回事。別告訴我,南方是上帝的棄兒,什麼災難都發生在那裏。”林修皺著眉頭說道。杜昀聞言,望了一眼來來往往的人群,隨後走了過去。“你幹嘛?”林修連忙叫住他。“在這裏疑神疑鬼的有什麼用,咱們就進去看看,看這裏到底出了什麼事,或者這裏與世隔絕,根本不知道外麵的情況也說不定。”“怎麼可能?J市好歹是首都,其他地方發生了那麼大災難,居然沒有報道?”林修雖然這麼說著,卻還是跟了上去。然而越往裏走,那種怪異感越強。林修感覺胸口一陣灼熱,低頭一看,便發現那塊玉佩此刻正泛著紅光,一閃一閃的。林修叫住了往前走的杜昀,停下腳步來。這塊玉佩是他的附身符,他信任它,此刻玉佩泛紅,定然是這裏的異樣引起了它的警覺。如果先前隻是猜測,那麼現在他基本可以確定了,這裏一定有問題!“我們別往裏走了,先回車上,再商議接下來的事情。”說完便原路返回。有句話叫做,進去容易,出來難。兩人剛走了沒幾步,世界便突然黑了,伸手不見五指,周圍的喧囂聲也消失不見,安靜得可怕。這種突如其來的黑暗林修經曆過,就在遇到杜昀的那天晚上。然而那會本就是黑夜,可是他們進來的時候明明是白天,怎麼會突然黑了?林修暗自握緊了拳頭,下意識地朝杜昀所在的方向靠近,低聲道,“離我近點,一會見機行事。”然而沒有人回答他,林修暗叫不妙,四下摸了摸,卻並沒有觸碰到杜昀的身體。“杜昀?”整個世界仿佛就剩下他一個人,剛才有杜昀在,他稍微還能心安點,然而,現在……林修有些慌了,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演變成這樣。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在腦海裏分析著事情的來龍去脈。看這樣子,J市已經基本淪陷了,剛才的情景或許是產生的幻象,而他現在也有可能走進了一個封閉空間。隻是是什麼樣的人那麼厲害,居然能做到如斯?還有淩越,他明明說J市很安全,為什麼他來又是這個樣子?到底孰真孰假?還是說淩越已經遭遇不測,之前聽到的聲音隻是和他相似的,說那樣的話就是為了引誘人過來?他們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或者說,是他們,還是它們?林修不敢想下去,一想到淩越可能已經遭遇不測,他的心就痛得死去活來。這麼多天來,他一直強撐著,他的意念便是能找到淩越,知道他安然無恙。可是現在,這一切變化得太快,以至於給他的打擊太大,一時承受不住,竟然暈了過去。黑暗裏,一雙幽紅的眼睛盯著那人倒下的身影,隨後發出一聲獰笑。然而,笑聲戛然而止,似乎有什麼東西扼住了他的喉嚨,發出刺耳的聲響。過了好一會兒,那人喘著粗氣,站起身來,罵道,“找死!”大手一揮,周圍的光亮再次亮起。隻見這裏還是剛才的街道,景象和原來一模一樣,一個身影躺倒在路邊,臉色蒼白。從旁邊走出來一個挺拔的身影,他的五官淩冽,膚色白皙,長長的劉海斜在一旁,露出劉海下方那雙幽深的眼眸。那雙眼眸太過深邃,讓人忍不住陷了進去。隻見他緩緩蹲下身來,將地上的人兒抱起,路邊有一輛奧迪停了下來,男人上了車,黑色奧迪很快消失在視線裏。林修再次醒來時,睜開眼看到的便是滿目的白。牆壁是純白的,床單,被褥,沒有一處不是白色。這種白色讓人不舒服,他掙紮著坐起身來,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在這個地方。記憶漸漸複蘇,想起先前突如其來的黑暗和杜昀莫名其妙的消失,便覺得很詭異。然而,現在看來自己是被人救了,隻是,這個人到底是誰?這麼想著的時候,門從外麵打開了,有人推門而入。林修抬頭望去,在看到來人時,頓時僵在原地。他想過很多種和淩越相遇的場麵,想了很多見麵以後要說的話,比如氣急敗壞地給他一拳,罵道,“你丫欠抽吧!”,或者抱住他痛哭流涕,訴說著相思之情。然而真正到了這一刻,他卻覺得自己如鯁在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淩越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他的步子很輕,幾乎聽不到動靜,臉色也白得出奇,並不像常年鍛煉的人。最令林修詫異的是,他的眸子很冷,像沒有感情,望著他的眼裏寫滿了陌生。林修一下子想到了之前做的兩個夢,隻覺得難以置信。他做過很多夢,父母剛去世的那一年,他整整一年的時間都夢見父母活了過來,像以前那樣對他疼愛有加。他曾經多麼希望夢能成真。然而現在,他多麼希望這隻是一個夢,夢是反的,夢不能實現。他試著開口叫男人的名字,隻覺得口幹舌燥,“淩越。”他的聲音帶了哭腔,像受了極大的委屈。淩越腳步停在床邊,居高臨下地望著他,眼神冰冷,林修身子忍不住開始顫抖。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開口了,聲音冷冽,竟比暴風雪的天氣還冷,“愚蠢的人類!”林修難以置信地望著他,隨後搖了搖頭,“不,你不是淩越。”林修似乎想要印證自己的話,迫不及待地撩開淩越的手臂,他記得那裏有一塊黑色胎記,從小便陪著淩越,林修和他認識那麼多年,自然知道的。然而讓他失望了,印記在,不像是塗上去的。林修頹然地靠倒在床上,眼底寫滿了憂傷,開始變得語無倫次,“淩越,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你不會忘記我的對吧?告訴我。”淩越微微低下頭,捏起他的下巴,迫使他和他的視線相撞。他的手指冰冷,力道極大,捏得林修生疼生疼。“你叫林修吧,淩越眼光真差,居然找了你那麼個廢物!”他的語氣輕蔑,居高臨下地望著他,仿佛在看一樣低賤的生物。“不,我不是廢物!你不可以這麼說他!”林修掙紮著辯解,他已經可以確定眼前的人並不是淩越,至少靈魂不是,所以他不允許別人侮辱淩越!有冰冷的觸感覆上了林修的唇瓣,林修睜大了眼,驚恐地望著那人侵略著他的嘴唇,有淩冽的氣息鑽進了口腔,他開始不停地掙紮。眼前的人不是淩越,他憑什麼這樣侵犯自己?“唔唔——”林修的抗議化作了嗚咽,男人的動作越來越激烈,撬開了他的牙關,勾起他的舌頭反複地翻攪著。林修死死地盯著男人的臉,那張魂牽夢繞的臉此刻就在他的麵前,他的五官他都刻在了腦子裏,然而,現在……腦海裏的精神力線條開始劇烈的抖動著,林修想要發動異能將男人的頭發燒掉,然而異能像被什麼東西阻擋了一般,發不出去。林修被憋地臉頰通紅,此刻男人已經放開了他的下巴,直起身來,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白色的絲帕,擦了擦嘴,一臉嫌惡,“果然味道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