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狼對視著陽光,任由陽光直射進自己雙眼,即使霎那的刺眼難耐,即使那頭腦的頓時暈眩,也阻擋他那渴望陽光的心。
真好啊!要是天空一直懸掛著一個太陽就好了。他由衷的感歎,四肢五官舒張,無比的放鬆與愜意,宛若一切的負麵情緒都已不複存在,一切的陰霾總是禁受不住烈日的拷打,人也一樣。
可是一切還是在進行,所有的一切總不會因為日落日出而改變多少,就好像人總得每天吃飯。身為一個不擇不扣的理科生,流狼不會傻到把感知世界與現實世界混淆。
在這個社會,認準自己的位置很重要。
流狼永遠不會因為學習成績的好壞而驕傲放縱,目無他人,傲視那些在某些方麵大不如自己的人,更不會以此為擇友標準。隻是毫無傲氣的他,總是會遭到很多人的不以為是的輕視。可是,內心裏的不在乎,讓他少去了很多苦惱,卻變得平增了不少的麻煩。
“噠噠噠”的聲響由遠及近,大夥那低著的腦袋再次沉了下,那朗朗的讀書聲徒增幾分。
那是劉班主任那七厘米高的高跟鞋的標記性響聲,果不其然,不過三秒,一個身穿米色製服的大長腿女人跨進了教室,左手提著一個黑色的手包,右手夾著一份文件,那個盤著發得腦袋在轉著,射出兩道帶著殺氣的無形激光,透過那白綠相間的框上架著的鏡片,橫掃著四周,一切盡在掌控。
那光最終還是落在最左邊最後一排的角落上。
對於別人,這是一個極差的位置,那是一個身份的標誌,可是對於現在的流狼,卻是最好的位置了。一個永遠會被忽略的地方,對於一顆渴望慢慢隱去的身影,總是那般的淒美平常。
流狼知道,被劉班主任盯著意味著什麼,可是他能怎麼辦?他可以怎麼辦?
他已經三次缺考了,每次都是大考,而每次都會被劉班指名帶出辦公室喝茶,這應該會是第七次了,習以為常了吧。
“流狼,出來!”劉班伸著那塗了紅銅色指甲油的玉指很是憤怒的喝了聲,就出去了。
流狼心裏還是冷笑了下,低著頭步伐輕盈,跟了出去。
“為什麼又缺考?給我個理由!這已經是你第三次缺考了!”
流狼還未進辦公室就聽到了那充滿火藥味的話語,隻能低著頭,小心翼翼的走進去,一切的一切,緣去由來都很簡單,卻無從說起,隻有在心裏不斷的道歉。家裏的遭遇,不能說,那怕是一點也不可以透露,上完這個月課,就畢業了,不必讓那些在乎自己的人為自己擔心。這是他的想法,他也是這麼做了。
“流狼,你究竟怎麼了?上個星期不是答應我,不再缺考了嗎?怎麼又這樣?是什麼原因?你倒是說啊!有什麼困難,你說,老師和你一起解決!你說。”
看著無比惱怒而失去了方寸的老師,流狼頗感羞愧,劉班是個好人,一直都在無私的關注著自己,關注著學生們,可是他卻不能做什麼,在心裏再次祈禱。他多想告訴老師,別再理會自己,自己的問題,她幫不了,沒了就沒了。
“我有點看不起你,你知道嗎?難道你就打算這樣混完這個學期,然後高考,別人都去上大學了,你就回家?你家有田嗎?我知道,你家是個外來戶,沒有田,你連個農民你都做不了,你還可以幹什麼?打工嗎?沒有學曆,沒有本事,你拿什麼打工?”
“你還算不算一個男人?你有沒有為自己的未來打算過?你的一切都是父母給你的,你以後拿什麼回報你的父母,我記得你的母親是一個清潔工吧,還有一個因工傷大腦致殘的父親吧,你將來拿什麼養活他們?難道還是靠他們養你一輩子嗎?不可能,你知道嗎?你總得結婚生子吧,你怎麼養活著一大家子?”
流狼還是沉默,他不能幹任何事,劉班就好像他的母親,在為了他的未來擔憂,在不住的嗬斥,在不停的傷肝肺,想把他打醒,去幹點應該幹的事。
流狼在心裏不停的回答著老師,他不會那般,他已成年,母親的離去雖說對他打擊頗大,可是他不會過多的去抱怨,更沒有仇恨一絲一毫,就好像他的父親,沒有說過一句不滿,隻是以沉默來對抗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那是一個多麼慈祥可愛的父親啊,雖然殘疾,但從未拋棄過他。他會盡一切努力,擔起一個家的重任,想著,肩膀的重量再次下壓了一小截。
滿滿的謝意讓流狼從未敢對視,低頭一族成了他的代名詞,隻是那無盡的冤屈誰能懂?
劉班沉默了,那個炯炯有神的眼睛就好比一架高射炮,居高臨下,不停的對著一個位置,在狂轟亂炸,隻是不知,那個地方早已不在,殘留下的那些支離破粹,也彌散在了空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