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曼珠沙華 黃泉渡者(1 / 2)

血紅,瘋狂的顏色。黑夜,寂靜在湧動。

這是一片曼珠沙華的世界,天地已經被有了意義。紅!妖豔的紅;靜!可怕的靜!但這無聲的世界隨時都在發生著巨變。每一朵花如五龍之爪合捧,無風自起,花海之浪波動。漸漸地,波濤越來越大,如同山河動搖,一瞬間萬丈高山拔地起。下一秒,巨人崩塌,層巒疊嶂裂開深深的溝壑。一條虛無的銀色裂縫橫在汪洋之中,怒海滔滔,讓那虛無的天路跟著飄搖。時而道路在深不見底的地縫之中。不過一瞬間,地縫狠狠的合攏在一起,將銀蛇頂上的萬丈高峰。道路如同被節日戲耍的舞龍。但即使被突然翻折,剛才的天空瞬間轉到腳下,道路也未斷過。而更奇怪的是,這一切令人色變的卻一點聲響也沒發出,四境總是寂靜無聲。

夏知非漫步在花兒夾出的道路上,麵色興奮,靈動的眼睛轉個不停,左顧右盼。每當看到別致的風景還忍不住駐足觀看。感覺與曼珠沙華的動亂世界截然相反,仿佛絲毫不受風雨動蕩的影響。事實也的確如此奇異,行走在著不斷變幻的路麵上是毫無顛簸的。魂兒因為無質無實,牢牢地吸在天路之上隨著搖動卻如履平地。

夏知非的人生何時安寧過?正如這滔天花海。但若本心守一,再宏大的場麵也隻不過是一場另類的皮影戲罷了。雖然這麼稀裏糊塗的死了。但平複了剛開始的激蕩之後,現在卻回歸了孩子的心性。夏知非感覺這一切是那麼的新奇。遠離了喧囂,人總在四下無人的時候回歸自己的本性。很多人總在這種時候才知道自己的心靈需要什麼,自己的靈魂在呼喚什麼。

寂寞?夏知非沒想過;害怕?怕什麼?怕鬼嗎?夏知非不禁又笑了起來,我現在不就是個鬼嗎…不甘?不敢就這麼死了?不不,這可不是一個13歲的家夥能有的心態。小奴隸看來是充分的繼承了夏朝的沒心沒肺,此刻正開開心心的欣賞曼珠沙華構成的另類美景,什麼爸爸媽媽的,都被跑到九霄雲外。

“隻是…太安靜了…”這紅就算再妖異,單一的顏色看久了便會視覺疲勞,夏知非忍不住自言自語。話音剛落,奇異的事情又一次發生。不過夏知非已經見怪不怪了。風中忽然傳來呢喃聲,似有似無,飄忽不定,即使是在這安靜得耳朵都會發痛的地方也幾乎微不可聞。

這是幻聽嗎?夏知非大感好奇,不禁豎起耳朵仔細凝聽,這呢喃仿佛在訴說什麼,仿佛黃泉之花發出,來自四麵八方,久久回蕩。

時間在這永恒的血紅世界裏已經沒有意義,但是對於孩子的耐心來說卻是一個不小的挑戰。那聲響時明時暗,充滿了詩的意境,但是小奴隸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境由心造?正當夏知非想要放棄,那聲音竟一下子變得清晰起來。

“忘了吧!忘了吧!”

“忘了?忘了什麼?”夏知非被嚇了一跳,卻孩子氣的深吸一口氣,突然提高嗓門反問,好似要嚇回去似的。

沒有回答,世界在機械的重複:

“忘了吧!”

“忘了吧!”

“忘了吧!”

聲音越來越大,聽上去有些嚇人。

“什麼啊!竟然還有勸人忘事兒的!你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夏知非那遇強則強的狠脾氣可不吃這套。少年人如同長著天生反骨,叛逆的心便偏偏開始努力地回想起過去。

那是一位綠發碧眼的美婦,尖尖的耳朵,淡淡的笑容,永遠是那麼恬靜,如同陽春白雪。她的懷抱是世界上最溫暖最安全的港灣。她的耐心教會了夏知非從隻會嗚嗚哇哇的哭鬧到發出每一個標準的音節,到簡短的詞語,到完整的話語。黑發的胖胖小孩摔疼了,被寸板頭的男子欺負了,便哭著撲向她的懷抱,讓她輕輕地拍打自己的後背,然後放肆的大哭,叫著她的名字,媽媽!